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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恋爱(1 / 2)



*



虽说一万日元的住宿费是便宜,但宿舍里没有空调。想要添置些电器,每层可用的电力又低,电压一上去就要跳闸。



一层楼里十榻榻米的房间一间又一间,只要有两个房间同时做饭就会跳闸,所以宿舍之间经常商量着时间做饭。



这样的宿舍,房间里自是没有浴室和厕所。宿舍楼里有公共厕所、大澡堂和洗浴室。澡堂只能晚上限定的一段时间内可以过去洗,洗浴室则不限时间。每个房间里都配置了单人床,学习桌和冰箱。



在我们屋里,由于我不懂室内装饰,床单的颜色是鸣海替我选的。焦茶色的地毯,黑灰色的床单,还有灰色的窗帘,这些色调搭配起来给人以沉着冷静的感觉。再配上观叶植物和嵌顶灯,虽然宿舍从外面看上去像是废弃建筑物,但屋内却打点得有模有样。



早上七点。



鸣海按响了电饭煲的开关,我起身拿上毛巾往洗浴室走。窗户开了一晚上,但昨晚没有一丝风,屋里热得像是蒸笼。不知是谁又弄得跳闸,连电风扇都停了。



“这是要去干么嘞?”



我吓了一跳,鸣海这句话真是直击要害。



“……呃。”



“抱歉,空野毕竟也是男人嘛。”



“你在瞧不起我?”



“出去见女人前洗个澡都能这么纯情,真是羡煞旁人啊。”



“你果然瞧不起我。”



“没有没有。”



鸣海连连摆手。



“看上人家哪儿了?”



“又不是那回事。”



“哎呦哎呦,真可爱。”



“你肯定是瞧不起我!”



“没有没有。”他哈哈大笑。



“是冬月说想让我带她出去,仅此而已。”



先跟他把原因说清,顺便再问问他去不去。



“你来不来?”



鸣海皱着眉头看过来。



“哎呦,你个弱鸡儿。”



“你少管。”



“弱鸡儿弱鸡儿弱鸡儿。”



“闭嘴闭嘴闭嘴。“



“俺今儿个还得去打工哩。”



“不是晚上才开始吗?”



“俺就是觉得,你是想和冬月谈恋爱吧?”



“啊?我们只是说说话,没考虑那些。”



“真的?”



“因为她的眼睛,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也没自信能像你表现得那么自然。”



“你说应付是啥意思!”



鸣海少见地动起了火。



“呃,对不起。是我表达方式不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像平常那样就行?”



“平常咋样就咋样呗。”



“我就是不知道怎么才算平常。”



和她聊天是不是要避开眼睛的话题?为了走路方便是不是该选好走的路线?走路的时候需不需我帮忙?还是说把这些都问一问,向她确认?



趁着这个机会,我将这些问题都向鸣海问了一遍。而他却直截了当地说:



“你直接问她呗。”



“我怕搞得气氛尴尬。”



鸣海挠着脑袋回答道:



“俺也有过类似的经历,这时候你要是因为这种问题与她保持距离反而更不好。”



*



离开宿舍后我径直去Hot Snack买了份炸鸡,鸣海说我弱鸡的时候就想吃了。



我一边吃着手里的炸鸡一边往月岛的方向走,云朵慢悠悠地飘荡在蔚蓝的天空中。走在相生桥上,视线转向宽广的水面。在隅田川与大海的交汇处,一条鱼儿一跃而出。水面不断荡漾,反射着银色的光。



在我的故乡下关,关门海峡的海总是波涛汹涌,仿佛将一切的悲伤与喜悦都尽数洗去,干干净净,不留任何痕迹。而东京的这片海却融汇百川,留住了一切。啊啊,想必人们也正是因此才聚集在这里,我沉浸在莫名的感慨中。



我们约定的集合时间是九点,我打算提前五分钟到。



本来我是想去冬月所住的公寓楼前接她,却被她回绝。“那不就成了约会了?”我说:“只是一起去买个东西。”她又笑道:“那就是约会哦。”最后,冬月提出在相生桥桥头集合,拒绝了我的提议。



我走在相生桥上眺望着银光闪闪的海面,反射过来的强光晃了眼睛。刺痛感使我下意识地抬起头,冬月已经在桥头等候。



桥头那边绿树成荫,明媚的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空隙,倾洒在冬月身上。她身穿一件白色衬衫,搭配一条透明质感的裙子,肩膀上挎着皮包。朦胧的视野中,静静伫立在那里的冬月看上去透明澄澈……她的美丽使我不禁屏息凝神。



“冬月,让你久等了,我是空野。你等多久了?”



这是约会时常用的台词,只不过这次男女互换了。



“已经等了两个小时啦。”



“那就是你的不对了。”



“不,是你的错。”



她又笑着说:“开玩笑啦……我们走吧。”



“好的,月岛站往这边走。”



“这边是哪边呢?”



“抱歉,往右边走。”



平常只要说这边或那边然后用手指一下对方就会明白,但冬月是看不到的。



即使我走在她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侧脸,她也察觉不到。



【你是想和冬月谈恋爱吧?】



脑海中忽然响起鸣海的话。



和双目失明的人恋爱。



我的第一印象是,好辛苦。



所以我从没将冬月当成恋爱对象来看待。



我知道,这真的很不礼貌。



不过转念一想,对我这种人抱有好感又有什么意义。



想出的这个借口又使我心痛。



“你知道位置吗?”



“啊,嗯。”



“好期待呀。”



她走着走着,忽然轻轻跳了一下。



——对,就是跳了一下。



“呃。”



“怎么了?”



她朝我这边转过脸。



“你能跳吗?”



“你闭上眼睛也能做到的吧。”



我本以为她会生气,但她出乎意料的开心,我“哈哈”干笑两声。



“为什么要笑?”



见冬月皱起眉头,我说了两声抱歉,和她一同出发前往目的地。



【我们一起放烟花吧。】



作为补偿来说,这还真是一个特别的委托。



我们乘上了都营大江户线的地铁前往浅草桥的烟花专卖店。



此次的计划是先乘都营大江户线去大门,然后转乘都营浅草线前往浅草桥。考虑到冬月的情况,我舍弃最短路线,转而选择了换乘次数最少的路线。



今天我才了解到,乘电车时也不一定会有人给拿盲杖的人让座。



正当我为此感叹世道冷漠,一位老奶奶起身说:“请坐”,为冬月让出座位。



冬月报以笑容:“我平常都是站着的。”



我将她带到电车门前的空隙,和她面对面站在一起。



“谢谢你领我过来。”



“没事,不用在意。”



冬月面对着我,一言不发。



“怎么了?”



“感觉驱好绅士啊。”



“什么?”



“你带我走到人不多的地方来了,对吧。”



“没!”



也不是不对,不管怎样,就是没有!我本想否认。



可刚说出一个字,冬月就哧哧笑起来,错过了机会。



这么和她面对面站着,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单纯是因为她是个美女吗?还是因为她身上那种我所没有的品质而令我敬佩?总之我每次看到她都会心跳加速。



电车行驶时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每当窗户略过外面等距排列的照明灯时,灯光都会微微照亮她的脸。为了盖过电车行驶的声音,我提高了音量。



“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想放烟花?”



“我从小就喜欢烟花。”



冬月莞尔一笑。



“可你现在看不见啊,我有些好奇。”



“烟花也不只是用眼睛来享受的。”



“呃,这话确实没错,可是……”



“烟花啪地绽开,火药味弥漫在空气中,周围响起人们的惊叹声。下次你也试着来闭上眼睛感受一下吧。肯定全身上下都能品味到那种感觉。”



“那种高级的享受方式我还是免了,我只要蹲在地上看看线香花火就知足了。”



“啊,线香花火也不错呢,店里要是有的话就买一些。”



“你还真是喜欢呢~”



我感慨道。冬月眯起眼睛,语气轻柔地说:



“从前,我和家人经常一起去看烟花。”



“是天上放的那种?”



“是和爸爸妈妈一起去的,那时候我的眼睛还看得见。”



“是因为那时的回忆所以才想放烟花啊。”



这理由确实很有说服力,但冬月却说:“对不起,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失明之后,才十分渴望去放烟花。”



“什么意思?”



“这,要怎么说呢?看过烟花之后,就感觉自己受到了鼓励,你说是吧。”



“啥跟啥啊。”



我吐槽道,感觉似懂非懂。这时电车停在了汐留站,上车的人群蜂拥而入,车厢内越来越挤,不断有人推我的后背。



我们的距离一下子拉近。



“现在很挤吗?”



我反问她:“为啥问这个?”眼睛看不见也知道挤不挤?



“没什么,因为声音离得近了。”



冬月的脸近在咫尺,她眨了眨眼。



“没,不是很挤。”



“谢谢你保护我。”



她向我露出微笑,我们的距离近得仿佛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为了避免我呼出的气吹到她,直到地铁到站为止我都尽可能地屏住呼吸。



因为冬月走不了太快,平常三十分钟的路程,等我们到了浅草桥已经过去一个小时。



“累了吗?”



“我没关系。”



“……我可是累了。”



“你刚刚说什么了吗?”



“我们走吧。”



冬月走在盲道上,手里的盲杖不断敲打着地面。如果我闭上眼睛能像这样走路吗?心里瞬间便有了答案:肯定不行。



“往左边拐。”



我提前查了查目的地,一只手拿着手机为冬月指路。



一个男人从正面向我们走来,也是一边看手机一边走。我预感到不妙,刚拉住冬月的胳膊,那男人就迎面撞上了她。



男人只是瞥了冬月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什么?



这实在是忍无可忍。



撞了人后就瞟一眼?



不知道别人看不见吗!



我刚要喊,冬月连忙抓住我的袖口摇了摇头:“没关系的。”



“可是……”



“算了……”她接着说:



——我已经习惯了。



但我还是气不过,“可这……”



“那个人是在看手机吧?一定有重要的人在联系他。”



冬月笑了,说:“你声音都尖了,不用这么生气的”,此时此刻,她还面带笑容。



冬月她为什么能这么坚强。



我似懂非懂,犹犹豫豫地回了句:“我知道了”,究竟知道什么了自己也不清楚。



但怒火确实渐渐平息。



同时我又提起了心,刚刚差点儿喊出“看不见”。



只是生一次气,就险些说出不知轻重的话来。



见她脸色有些疲惫,我提议稍微休息一下。“要不要去咖啡店坐坐?”



近处有家起源于爱知县的咖啡连锁店,走进店门,店员笑容满面地迎上来:“欢迎光临”,然后带我们入座,又一个面带微笑的店员来为我们点单,当和那位店员对上眼时,我一下子愣住。



“早濑?”



为我们点单的正是早濑优子,她身上穿着围裙,头上戴着三角巾。



“啊,这。今天怎么回事?”



她眨巴着眼睛。



“啊,小春啊。”



“啊,是优子,上午好。”



冬月听声音认出了她,提高声调微笑着向她问好。



“空野,和小春一起呀,嘿嘿。”



早濑摆出看透一切的表情,我直接跟她说:“冰咖啡,C套餐。”



“你急什么呀。”



“你这不打工呢嘛。”



冬月哧哧偷笑。



“好好。”早濑边答应边记账。



“今天怎么过来了?”



“她说想放烟花。”



“烟花?”早濑面露疑惑。



这反应也是意料之中。



“优子也来吧,放烟花。”



“好哇,我也想放!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呢?”不知为何冬月转过来问我。



“啊?你问我?”



冬月用小手捂住嘴,温柔地笑起来。那笑容让我心跳不已。



“今天来买最大的烟花……嗯!”



冬月显得干劲十足,我跟着吐槽:



“她说准备了一百万呢。”



“可不要小看冬月财阀哦。”



“什么?”



“真的?”



我和早濑同时发出惊呼,冬月哈哈大笑。



这样的谈话对我和冬月来说已经稀松平常,早濑却瞪着眼惊讶地问: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有吗?空野同学是不是一直都绷着脸?”



“哪儿有,他正在那儿呵呵傻笑呢。”



她竟然故意歪曲事实。



“真的吗!让我摸摸你的脸!”



“别闹!还有你,记账记账。”



不清楚她为什么要摸我的脸,先不说这个,总不能让早濑就这么一直在这里待着。



“对不起,我看不见菜单。”



我替冬月看菜单,早濑推荐了冰奶茶。真不愧是爱知的店,这奶茶杯子比正常的差不多大上一倍,可谓是服务精神至上。



“这么一大杯,你喝得完?”



我指了指菜单上的图片,冬月满脸问号。



“抱歉。”



我的道歉让她再次疑惑。



“啊,抱歉。”



……我就是不喜欢这样。



一旦说错了话就会尴尬,这种感觉真让人讨厌。



“热奶茶是普通大小的。”



听到早濑的话,冬月微笑着说:“那就热奶茶。”



这之后,早濑将我们点的东西端了过来。或许是她给我们的福利,还免费送了我们煮鸡蛋。桌子上摆着咖啡和奶茶,还有厚厚的烤面包和涂抹用的黄油以及红小豆,当然还有煮鸡蛋。我道了声谢谢,早濑留下一句“请慢用”,便挥手离开。



冬月慢慢地向桌子伸出手。



“奶茶就在你的正面。”



我边提醒她边将黄油涂在烤面包上,冬月回答:“我没问题的。”她小心翼翼地去摸杯子的茶托,将手指穿过握柄,然后双手轻轻地将杯子抬起,慢慢吸了一小口。“好烫”,说着她便吐出舌头。



“小心点儿。”



“好好喝……哎嘿嘿。”



看到冬月的笑脸,心中潮起了一股莫名的感觉,那笑容太犯规了。



我们之间当然是不会发生所谓的“视线交织”,但不知为何,我时不时地有种和她目光对上的感觉。每当那时我都会紧张,胸口喘不过气。



涂过黄油之后我又一个劲儿地往面包上涂红小豆,回过神来红小豆已经磊成了小山。



“你不吃吗?”



“没事,不用在意我。”



“要不尝尝看?”



“你会喂我吃吗?”



“免了。”



“小气鬼。”



“今天午饭怎么解决?”



“其实,我吃饭的时候不太好意思让别人看到。”



“啊,好像确实有很多女生这样。”



“不,不是……呵呵。”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如花朵般绽放。



“能被你当成普通女孩,我很开心。”



看到她的笑容我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咬了一口面包糊弄过去。直到吃完,冬月脸上的微笑都没有消失。



就是那笑容。



她的笑容,真的好狡猾。



“那个……”



我下定决心,终于开了口。



现在的话,应该没问题,我问出了一直以来藏于心中的疑问:



“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



离开咖啡店后,我们去逛了逛烟花专卖店。



店里有各式各样的手持烟花,也有足足五十厘米长的大型烟花,那些大得完全不像是家庭用的型号。不愧是专门店,真是应有尽有。



我们逛了好几家店,我在一旁向冬月说明烟花的种类,她说想要便买下来。下来一看买了真是不少,装烟花的塑料袋沉甸甸的。



“真的能放在你那里吗?”



“没关系,没准儿能在学校放,放宿舍离着也近。”



“谢谢。”



我们在浅草桥的烟花专卖店的门前聊了一会儿,由于妨碍到了其他客人进出,便走到行道树下。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放烟花?”



走在一旁的冬月高兴得快要跳起来。



“也不知道在大学放烟花需不需要提前申请。”



冬月走在我旁边大声地说:“我们去问问优子吧”。我本想提醒她说我知道你很高兴,但还是冷静冷静,可见到她抬头望天时那炯炯的目光,只好将话咽进肚里。



“那,烟花也买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嗯?你还愿意继续和我约会吗?”



“都说了不是约……”



“开玩笑啦。烟花很重吧,感觉买了不少,今天还是乖乖回去吧。”



想必是她注意到了,买的烟花我一只手几乎拿不过来。



“确实,拿着这么多的烟花到处晃,没准儿会因为持有危险物品被警察叫住问话呢。”



“难不成我们会被当成团伙作案?”



“这种情况下你就是主犯了。”



“哎呀,你总是马上就开玩笑。”



冬月的笑声宛如银铃般悦耳,能逗她开心,我自己也觉得高兴。



“那我们乘水上巴士回去吧。”



“水上巴士?”



我老家那边也有往来于门司港的渡轮,没想到东京也有水上交通工具。



据冬月所说,这边有从浅草经隅田川前往东京湾御台场的水上巴士,她以前乘过。我们可以从这里乘水上巴士回月岛,她很想试一试。



你能坐吗?



我差点把这话说出来,急忙忍住了。



就算她眼睛看不见,乘船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可以倾听船只切开水流的声音,感受清风拂面,通过这些方式也能体会到乐趣。



“等等,我查查。”



我拿出手机查找,附近不远还真有码头。



“啊,只要过了蔵前桥,在两国就有码头,能到大学附近。”



“谢谢。”



她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



“谢什么?”



“驱为我查路线,好温柔呀。”



冬月微笑着回答,我别过了头。



“没有没有,这很普通。”



“这种好心都能称为普通,驱拿温柔二级证书肯定没问题。”



“这什么奇怪的证书。”



她呵呵地笑,我带着冬月走向水上巴士的码头。



我们一边说着玩笑一边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在站台前买过票,乘上了停在站台后的水上巴士。



乘船时需要从船尾进入,有前往下层船内的斜坡和前往上层的楼梯。沿斜坡走进去,船内摆着许多座椅,上楼梯可以去甲板,在那里可以将隅田川尽收眼底。



“我们去哪边?”我问她,冬月毫不犹豫地回答:“去甲板!”



船内的楼梯比较窄,只能我先上,然后拉着冬月的手上去。



“驱的手真的好暖和。”



“行了行了,小心点儿,碰着脚可就疼了。”



“哎嘿嘿。”



冬月傻傻地笑着。



甲板上没有座位,只有正方形的栏杆围着。



其他的乘客似乎都去了船内,运气不错,这次我们把这个地方包了。



“来,在你正面腰的地方有栏杆,握上去。”



“突突突”,低沉的引擎声响起,船体似是在随水流轻轻摇晃。



我把她领到船头位置,引着她握住扶手。



“谢谢,好期待啊~”



“你看上去真的好开心。”



“那当然,我没想到,你愿意带我过来。”



“没什么,只要……”



话说到这里,我没能继续说下去。



只要你愿意,无论何时我都愿意陪着你。



我竟然差点儿说出这种话来,真是奇怪。是觉得可以和冬月在学校以外的地方见面?还是说想要和她走得更近?



搞不懂,完全没有头绪。



无意间往前方看去,眼前是隅田川的宽广的水面。



盛夏时节雨后闷湿的潮气中混着一股石油的气味,应该是船的燃料。



虽然气味有些重,隅田川的水映出了天空的蓝,这一幕的美景十分纯粹。



“漂亮吗?”



冬月的声音响起,我这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没有说话。我沉默不语,想到双目失明的冬月看不见这映照着天空的美丽水面,忍不住为她感到惋惜。



“你看不见这景色吧。”



“虽然看不见,但还是很高兴的。我还能看见的时候,也许在同一个地方看过同一片景色,现在我想起了那时看到的光景。”



“那时候的景色如何?”



“嗯……记得当时是阴天。”



“今天是个大晴天,天空也很蓝。水面映照着天空的蓝色,真的很美。”



冬月向我转过身。



“驱好温柔啊。我眼睛看不见,也没开口请求,你却主动将这些告诉我。”



“毕竟我今天拿到了温柔二级证书嘛。”



冬月哈哈笑出声。



这时船内响起了启航的广播。



“要抓紧喽。”



“放心交给我吧。”



冬月一只手松开扶手握成了拳头。“都说了抓紧呀”,我吐槽过去,她又笑起来。



水上巴士以将要劈开隅田川的气势向前行驶,这速度比我想得还快。强风迎面而来,引擎不断发出轰鸣,船身随荡起的波浪慢慢地左摇右摆,不时溅起小小的水花,水珠点在脸上的感觉很舒适。



“这风可真舒服。”



“是啊,谢谢你带我乘上来。”



水上巴士行驶在广阔的隅田川上,河流两岸是数不尽的高楼,时不时能够看见坐落在岸边的公园,园中绿意盎然。太阳高挂在天上,船从桥下驶过,又驶过高速路的高架桥。



我将沿途的景色全都说给她听,为了让她了解我所看到的,我所感受到的,仔细地向她诉说。



“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