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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匆忙的访客(1 / 2)



船津家半夜响砌四方的枪声,一部分传到森林外面,并惊动神奈川县警。既然位于大东京圈内的一角,就不能视之为一般人烟罕至的密林。



前来报告的年轻警官,却遭到上司巡查部长的冷淡对待。



“那栋房子是外国的大使馆,不,是更不可侵犯的圣地。无论那里出了任何事情,警方都不能干涉。”



“这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这不是像你我这种身份低微的人所能知道的事。”



位居一定地位的人,不能抱有敬鬼神而远之的想法。横滨市泽区内的某警察局,遭遇到飞来的横祸。



“局长,不好了。有辆警车被偷了。”



一度跳起来的局长,在得知失窃的警车直奔禁地船津家之后,又在空中跳了一次。退休金、养老金及升迁管道这三种神器,此刻有如霓虹灯般地在他的脑海里闪烁。



好不容易镇定下来的时候,又传来被劫走的警车上,坐着高林官房副长官的报告。



今天真是衰,不,应该说是今晚。



“我一直很想试试看坐警车的滋味,这样就实现了一个宿愿,再来是消防车和救护车。”



“我倒想坐坐棺材车。”



“哎,总有一天会实践的。跟前请别把视线离开驾驶员。”



内阁官房副长官高林,一面听着竜堂家三兄弟——续、终、余的声音,一面操纵着警车的方向盘。



当然,他不是为了趣味而做这种事。就好像古代战场上的俘虏一般,因战败而要服劳役。



在绑架竜堂始弄得一败涂地之后,高林改变方针,决定把目标转向续等三人。



一厢情愿地以为弟弟比哥哥容易解决,这个判断可就太天真了。



但是,“可能被大人摒弃”的恐惧感,使他陷入几近中风的状态。



“次男以下的三人由我处理,我要让大人知道我的手段和力量。”



高林在宣言的时候,伫立在身旁的奈良原,神色凝重一语不发。



在他而言,已经到了受够了的心境。因一次的经验看透了危险,使他下定决心不再靠近竜堂兄弟这一点,或许在实战上的判断力,会比高林高明多了。



既为某种精英,便会有以成功为前提,提出构想并付诸实行的一面,往往也失去了撤退的良机。



高林在即将被“御前大人”摒弃之际,立即从公职退出的话,至少也可求个安稳的后半辈子吧!但是,他的心理拒绝承认失败。因此,最后在短时间之内,又蒙受到不名誉的败绩。



在所有的部下惨遭修理之际,奈良原逃得比鼬鼠还快,被丢下的高林,很快就被逮个正着。



续只是稍微使出一点力气,就弄得高林的颈骨咯吱作响,现任的内阁官房副长官,流露出老公鸡般的声音。



“我可不像哥哥那样宽人仁慈,不会同情你的痛苦。如果不带我去找哥哥,我就会从左脚的小趾开始,把你的二十根指头全部折断。然后,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拔光你所有的牙齿……”



浮在续清秀的脸庞上的表情,和他真切的拷问方式,立时使高林屈服。



正如船津老人所看透地,对于权力和权威无法通用的对手,高林只不过是软脚虾罢了。



只要一离开权力社会的金字塔,就什么也不能做,连做任何事的意志都没有,只能唯唯诺诺地听从立场比自己更强的对手就这样,高林正为比自己的儿子还年轻的竜堂家兄弟,被迫当向导兼驾驶和人质的身份,坐上警车直抵位于镰仓的船律家。



警车冲破了大门,开进了船律家的庭院里。应该说是滚进去的比较恰当。车窗破了,引擎盖凹进去。喷漆剥落,而且轮胎和车身喧闹地抗议个不停…



前方是一片黑鸦鸦的森林。续逃出操劳过度的警车,透过黑夜藏身于森林的树丛间,找到了石造的洋房。



“是不是那边?”



被终揪着衣领拖出车外的高林,以即将失业的泄气表情,点头回答续的问题。



四人快速地步上铺着小石子的步道。比较正确的说法是,最年长的是在被抓着衣领的情况下拖着前进。



从前方射来了无数光芒。接着,传来十人以上的脚步声和狗吠声。



在停下脚步的兄弟前方,敌意化开来,并传来盘问的声音。



“谁在那里?”



“真不自量力,我们是能歌善舞的超能力者。”



“什么——?”



“竜堂家的三大少,终少爷正是在下。没听过令妹怎么称赞我吗?”



“我没有妹妹。”



“那太可惜了。但是,算了,如果是长得这副衰脸的妹妹,有也等于没有……”



下一个自我介绍盖上了前面的语尾。



“我是四男余,在老哥飙车时,我就是那个踩煞车的,因此自我懂事以来,就辛劳不断。真伤脑筋!”



“喂,你说这什么话,不知感恩图报!”



续不理会弟弟们之间的相声,与警卫们正对面。



“我们只是想来接哥哥而已。半夜三更还待在这里,真是添麻烦了。刚好也顺手带来了礼物,麻烦您帮我们传个话。”



他们把想往后退的高林,往前推一把,不怀好意地笑着。



“……这里的主人,不知是‘大人’还是‘小人’?”



“别耍嘴皮子,小子!”



类似警卫头头的中年男子,发出恐吓的声音,但是,受到惊吓的是其他的警卫和狗,年轻的不速之客却处之泰然。



突然,在警卫的后方,发出剧烈的声音,每个人的身体为之僵硬。



不等命令,就往洋房的方向跃身而去的杜宾狗和警犬,在几秒之内就衰嚎四处逃窜。



被击碎背骨的狗犬尸体,重重地摔落到警卫们的脚边。



见到慢慢进入视线的年轻人身影,续才露出放心的笑容。



“大哥,你没事吧!太好了。”



“唉,事情可多着呢!不过你们似乎赶上了最后的一幕。”



始身上穿着的,是尺寸不合的警卫衬衫和宽大长裤,看到这副德性,想必也不难推测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错啊,还穿着打折品出来呀!大哥。”



“别胡扯!那可是我掏光了第一次领的薪水买的——”



话说到一半,对上了警卫们喷血般的视线,到底还是苦笑着沉默下来。



在警卫们手上的散弹枪和武士刀,开始缓缓提起时,从他们的后方又传来嘈杂声,把人墙划成左右两边。



认出了从黑暗处浮现的人影,高林发出悲伤的惨叫。



“大、大人……!”



“是你啊?高林!”



老人的声音里,找不到一丝的慈爱。高林宛若一只受到斥责的狗一般,缩着身子抬不起头来。



“治世的能吏,第一次作战竟像只乱世的鼠辈!即使在公文上善于调动人事和数字,一旦在无法预知的场合,竟连计算自己步伐的能力也丧失了!”



老人的表情改变,飘荡着自嘲的色彩。



“如此器重你这种饭桶,实为老夫的过失。不,或许应该说是这个国家的人材缺乏,你们方显得杰出吧!这半世纪以来,老夫只培育出盆栽,似乎未能栽培出一棵像样的大树哪!”



老人把视线转向竜堂兄弟身上,挤出不祥的笑容。



“这种没用的身份和你们的安危交换,简直就是不成比例。要扭断脖子,踩成肉酱,悉听尊便。”



“我可不想减轻您老人家的负担。收拾这种小角色,简直是弄脏自己的手。”



一说完,始立刻背对老人离去。



“回家啦,兄弟们。”



“喂,才刚到呢!”



“想留下来的话,终一个人留下,我要你也接受人体实验。”



“……不干。又不拨给我工读费。”



兄弟们无视于刀枪阵列,一齐迈开步伐,一名警卫靠上来,大声怒骂。



“好一个口气狂妄的小子。你们以为大人的寓所是可以随便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吗!”



虽然语意单纯,却颇具有威吓的效果。不论是语气也好。表情也好。手上拿着的武士刀也好,如果是神经正常的人,一定会吓的手脚发软不能言语。



但是用在竜堂兄弟的身上,这种行为根本就不被他们放在眼里。这名警卫当然也不例外。始和续觉得厌烦似地,停也不停地往前走。



倒是好战的三少爷,回头对警卫飞了一腿过去。看起来就好像蜻蜓点水般的轻功。



被踢碎一边膝盖的警卫,在一声惨叫之后,往后方倒下去。其他的警卫摒气凝神,目送着最后丢下一句“我是这样认为的”,匆匆离去的终的背影。老人面带苦笑,极力缓和这不像样的气氛。



“让他们去吧。反正马上又能碰面。若要举行一场盛大欢迎仪式,这间房子也太小了,而且也无法做好万全的准备。”



一名慌张地折回的警卫,前来报告竜堂兄弟强行借走停在门内的警卫专用吉普车。



“走远啦?损失到这步田地,真令人失望。”



“好象朝东京方向开去。”



“没错吧?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去?”



“要不要追上去!”



“傻瓜!你想在大都会的中心引起骚动啊?”



老人对此嗤之以鼻。



“好好地监视鸟羽家的一举一动。噢,鸟羽家的小女儿,名字倒是满奇特的,咦……”



“是叫鸟羽茉理吧?”



“就是那丫头,盯紧她!就是她从中搅局,高林的小花招也告失败了。不管怎样,那个丫头一定和竜堂兄弟有联络。”



“是……”



“然后,只要先听命行事便罢。联络好自卫队了没有!好久没看过精彩表演了。如果一切都准备就绪,就算多少费点事也值得期待……”



此时,有个人在地上拖磨着身子,并挤出令人怜悯的声音。



“大、大人……”



老人假装没听见。



在警卫们的簇拥之下,慢慢地走回洋房。跪坐在地面上的内阁官房副长官,欲张开双手靠近,却被警卫头头喝止。



“高林先生,这很难看啊!你辜负了大人的期望,而且又带那些无礼的小毛头来搅局,简直就是对大人恩将仇报。你清楚该当何罪吧!”



※※※



就在高林缩回双手的同一时刻,警车被窃的某警察局里,接获部下报告的局长极为不快。



“公安下来的命令。上面说,今晚在船津宅邸周边发生的一连串意外事件,绝对要封锁消息。尤其,如果被新闻媒体或在野党泄露的话,要自行负一切责任。”



“又是公安!”局长不快地咋舌,脸上气得胀成紫黑色的模样。



“这些家伙真把我们刑警当作是自己的助手。老是要求或命令,又不好好地说明事情。”



从一名刑警熬出头的局长,爆发经年的不满,怒责同为警察的同事。



“局长,请小心说话……”



“谁在乎?我是就事论事。我们警察的形象,都是托他们的福才搞得跌落谷底。所做的事,还不都是间谍、窃听或情报操纵等见不得人的事!最后,警察不做了,出来竞选成了议员,为什么我们必须和这帮人混在一起,同被视为权力的走狗呢?”



“但是,被窃走一辆警车是事实……”



“哼,这才是机密事项。既无公开的必要,就让慷慨的公安买辆新车补回来吧!”



局长把全身重量压在椅背上,弄得椅子吱吱作响。



“发生了什么事,并非我们所能知道的啊!”



……就这样,对一部分的人而言,事件是完全结束了。



※※※



对另一部分的人而言,一切都尚未结束。黎明之前,吉普车奔驰于交通流量极小的横滨市街道上,竜堂始在车上思虑着往后的事。只要一想起和船律老人没有结果,又充满纷歧意见的相对情景,就会觉得胃痉挛。



从照后镜上看见在后座玩接龙游戏的两个年纪小的,他不禁叹了口气。



“实在是没有危机意识的小家伙!”



“呵,毫不胆怯也是他们的优点啊!”



坐在副驾驶坐上的续笑了。



“因为如此,他们才信任大哥呢!我也这么认为。一切只要交给大哥就行了。”



“可是,我也不过才二十三岁。还是个去年刚大学毕业,未经世故的人呢!”



始自己提起让弟弟们说来会感到不愉快的事。



“我实在很想过过更轻松安乐一点的生活。我的朋友大半是初出茅芦的上班族,享受着有人撑腰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