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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黄金与狮子 I」(1 / 2)



数小时前 史诺菲尔德中央医院的沿街大马路



那是宛如幻想的光景。



不过,那并非是如甜美的桃源般的意思——而是诸神的战争或者地狱——是具有这般意义的奇幻景色。



开膛手杰克——化身为超过两百只恶魔的「狂战士」。



他以压倒性的压制力,屠杀掉自称阿尔喀德斯的「真弓兵」饲养的三头魔犬后,每个人都以为杰克会继续连同英灵也予以压制,但是——



其「化身恶魔的力量」——也就是俗称宝具的灵基却遭到阿尔喀德斯的宝具「吹天风之篡夺者<Reincarnation Pandora>」完全夺走。



掠夺宝具的宝具。



具备异形之力的阿尔喀德斯,活用了那股过于偏离常识的力量。



轻松战胜杰克的他拿好武器,打算就这么继续屠杀阻碍于眼前的警察们。



但是,身穿黄金盔甲的另一名「弓兵」现身于此。不是别人,正是那名最初的英雄。



然后,再随着翩翩金发中混杂着红发的「剑兵」一行人出现,事态又更加混乱复杂。



「喂喂喂,有没有搞错?使役者是连恶鬼罗刹都能召唤来当的吗?」



在这股气氛明显异常,做错一个举动就可能立刻出现无数死亡的状况中,发言的剑兵——「狮心王」理查一世处之泰然,仿佛这种场合正是适合自己之处一样,向身后的黑发年轻人问道。



黑发的年轻人——自称是「枪兵卓别林」主人的西格玛,和剑兵在不同意义上同为不懂察言观色的人。听完剑兵发言的他,淡然地回应:



「我早就耳闻过,就连冬木的圣杯战争似乎也出现过反英雄。根据雇主所言,只要能凑足条件,好像也能召唤出那类存在。」



「原来如此。嗯,毕竟都『能呼唤妖精』了嘛。如果连报丧女妖都能出现,我倒是想久违地看看,不过,看来对方不是能让我悠哉观赏的家伙呢。」



看过有着恶魔般外观的英灵后,剑兵又瞥了上方一眼。



「上面那位气派的英灵也一样呢。」



剑兵瞥见的地方,伫着一名身穿金色盔甲,浑身强烈气息的男人。



从教会的钟楼上俯瞰剑兵的那名英灵,一脸不高兴地开口道:



「搞清楚自己的身分,杂种。谁允许你瞻仰我的身姿了?」



傲慢。



即使用这么一句话形容也无可厚非。



但是,剑兵立刻就明白绝对不是那个人骄傲自满,而是他「身为这么说也无妨的存在」。



伫立上方的金色英灵。



伫立眼前的恶鬼般的弓兵。



——那个「金光闪闪」的先生也是弓兵?



——原来如此,从有两名弓兵的状况来看,这次的圣杯战争的确异常。



就像在森林遇见的枪兵英灵警告过的一样,看来这场圣杯战争无论如何都绝非正常。



尽管如此,理应是由圣杯赋予的知识,却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正确的圣杯战争」。这其中或许也存在某种意义吧。



理查如此思考,但是现在没空让他继续深思熟虑。



那名金色的英灵,恐怕是远远凌驾于自己的英灵。



他的灵基相当强悍,甚至足以匹敌在森林遇见的那名俊美枪兵。



金色英灵绝非能靠正面交锋战胜的对手,此乃一目瞭然。



至于刚才与他对话过的,那名长着恶魔尖角的异形弓兵——



理查同样明白,那名弓兵也是力量悬殊到几近绝望的强大英灵。



理查的灵基,正紧张地对他诉以强烈的危险。



那份警戒是由伴随理查的宝具、那些未达英灵境界的碎片所发出。



是理查称为刺客的洛克斯雷、弓兵的皮耶等等灵基的碎片,正冷静地不停敲响警钟,表达



「想白白死在这里吗?快点撤退」的警讯。



虽然也能感觉到漠不关心的剑士,与仅是淡淡微笑的魔术师的灵基,但是剑兵本人反倒是眼神闪闪发亮地注视着伫立在眼前的「绝对强者们」。



「我的心允许了。显然你是一名不容小觑、值得瞻仰的有名英雄。从遣词来看,应属于王者一类。仅仅伫立于此地便值得尊敬的存在,天底下可是少之又少。凭我的身分今日竟能立于此处,我要向你致谢。」



「杂种,凭你那种眼光就想评价我?你的感谢毫无必要。说起来,我根本不曾允许过你任何事。」



身穿金色盔甲的英雄丝毫不改脸色,平淡地说道:



「立刻消失吧。」



说完——那名英灵身后的空间顿时产生扭曲,凭空开出洞穴,而且还有无数的武器自洞中涌现出来。



剑兵虽然看得瞠目结舌、不明所以,倒还看得出来那是充满杀意的举动。



那些称为「宝具」,缠着魔力的无数武器,仿佛是自拉满的弩弓放出的箭矢般,纷纷射向剑兵身处的地方。



或许是事前就察觉到有危险,西格玛已经远离该处,退到教会的阴暗小巷。



被独自留下的剑兵困惑片刻,才恍然大悟地开口:



「你说的消失,是指从这世上消灭吗!」



然后,他愉快笑着的同时拔剑出鞘。



「哈哈!你真有趣!」



那柄剑原本装饰在西格玛作为根据地的沼泽地宅邸里,是柄已磨钝刀刃的装饰剑。



但是,只要还有剑柄可握,对理查而言就是上等的武器。



仿佛剑身瞬间绽放出辉煌之光,理查只挥一剑便将金色英灵身后射出的武器打落地面。



但是,打落的武器仅有几把。



对倾降超过数十把宝具的状况而言,这不过是杯水车薪。金色的英雄认为这些数量应该足够毙命,他的视线早已回到异形的弓兵身上。



但是——那名恶魔般姿态的弓兵,却面向着理查所在的方向。



由于有神秘的布料遮掩住脸,无法窥伺到他此刻的表情。



异形的弓兵似乎怀着某种明确目的,正在评价着自己。理查身为英灵的本能立刻理解到这件事。



但是,目前没有闲功夫去考察那件事。



在不到一秒的时间中,已有无数的武器逼近射来。



理查再次用力挥动手里的剑,并看准目标一跃,往刚才打落的武器所产生的仅有「空隙」跳进去。



虽然他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所有的攻击,但是插进地面的其他武器粉碎了柏油路面,而这些被卷上天空的地面碎块又成为新的灾难,往理查站立的位置倾落而下。



但是,理查的身影已经从该处消失无踪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锐利至此的刀剑光是插入地面,就会变得如此凄惨啊!」



移动神速的理查在插于地面上的众多宝具中,捡起一柄长剑形状的武器,大声喊道:



「看看这漂亮的外表是怎么回事!光是拿着它就仿佛得到千军万马!并非纯粹谈论蕴含其中的魔力量,看看这个制作技巧、手法,还有这个创作!我很清楚,就算拿掉上面任何一件装饰,还是能以简朴的完整感表现一切!如果这些武器每一件都乃星之造物,不就既是源流,更是沃土之形了吗!喂!你啊!这些真的都好棒!你身边的所有武器都有这种水准吗?竟然能毫不吝惜地乱扔,你到底是哪里的伟大君王啊?啊啊!这部分我就坦率地向你致敬吧!你真的好棒,我好羡慕喔!」



理查一躲过一旦直接命中就必定丧命的攻击后,立刻像个孩子一样,露出称羡的眼神。



对于他如此突然地用这般遣词方式,连那些待在远处旁观、准备重整态势的众多警察们也不禁听得目瞪口呆。



接着,理查在下一瞬间向那名金色的英雄开口,说出倘若是熟悉那名英雄的人,都只会认为无疑是在寻死的发言。



「喂!这些……既然你有这么多件上等武器,给我几件好不好!」



× ×



教会内部



「那家伙……他怎么在那种状况下还笑得出来啊?」



史诺菲尔德的大教会就座落在医院的斜前方。



在医院的角落处,一名女性屏气凝神地喃喃自语。



接着,从她身后传来沉稳男人的回音。



「然后呢?根据小姐你的视线来看,我想你就是那名剑兵的主人……可以这样认定吧?」



男人是由圣堂教会派遣来此地,担任这次圣杯战争监督官的神父——汉萨·赛凡堤斯。在窗边偷看外面状况的金发女性——沙条绫香听到神父的话,仅仅瞥了他一眼,便摇摇头回答道:



「我……并不是主人……」



「哦?可是我感觉得到,你的魔力路径是与他连在一起的。说起来,你会在这个教会出现,不就是为了寻求庇护才过来的吗?」



「……不是。是剑兵说如果要待在附近,这里最安全。我只是照他说的过来而已……」



虽然态度不算亲切,绫香语气上姑且还是向神父表达尊敬。



汉萨并没有为此厌烦,他像绫香一样往窗外能看到的大马路观察状况,说道:



「真是的,把这个避难所当作瞭望塔或堑壕来用,我也会困扰的。不过算了,战争本来就是有什么就要利用什么。如果是魔术师之间的战争,更不在话下。」



然后,汉萨稍微注意到上方,烦恼般地叹气。



「看样子,屋顶上还站着一名英灵呢。真是受不了,把这座神圣的教会当成什么啦?」



× ×



「原以为你只是只很会飞的虫子,原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乞丐吗?」



伫立教会屋顶上的英灵是此刻才终于对理查感兴趣吗?已经不只是视线,他甚至转过头看向理查。



见到英灵用与其说是充满愤怒,不如说是怜悯的眼神俯视自己,理查对自己刚才的发言仍不觉得羞耻,继续说下去:



「说『给我』的确是很没礼貌呢!如果是我出得起的价格,请务必开价卖我吧!」



对金色英灵的发言,理查还是回以一贯的轻佻口吻。



「不过,目睹到这样的宝物,我已经无法克制这股澎湃的心情了!可以的话,我真想抱着这些宝物奔驰于战场上!虽然我遭受你先发制人的攻击,已经能视为我们在开战了,但这些宝物如此珍贵,无论是什么状况我都想贯彻信念到底!拜托,我和你们交战的这段期间,这些武器让我『自由自在』地使用,好不好!」



「都已经那样玷污我的宝物,亏你还敢口出如斯戏言啊,杂种!」



金色的弓兵眉头稍微一皱,又说道:



「话虽如此,你的眼光倒是不错。在被我的绚丽宝物迷了心窍前,就能看穿其工艺的精湛之处。既然如此,就允许你成为我宝物上的锈斑,感激地收下我的褒奖吧!」



英灵语毕,其行动也早已结束。数十件武器再次从空中射出,向着呈现二刀流架势,分别握着新剑以及自己佩剑的理查倾注而降。



而且攻势比先前那一波的数量又更多、更快了一些。



理查冲过那些武器的间隙——就那样迈步踩上那些被射出的武器轰起的瓦砾,当作踏台朝向高空「向上直奔」。



「没错,是赌上性命的戏言!因此,我要再多请求一事!」



接着,理查像特技演员般一边回转身体,一边施放扎实沉重的连续攻击。



「我所求的,不是成为武器的锈斑。」



「哦……」



「而是在你那身华美的盔甲上,留下些许的伤痕啊。」



理查闯过接近而来的「一击必杀的群体」,并在空中改变行进方向。



没有以什么当踏台,而是完全在空中改变方向。



在对他本人应该也有造成强烈负担的状态下,理查又更进一步地扭转身体,搭配回转的力量向金色的英雄伸出剑刃。



看到他动作的金色英灵,在皱眉的同时,用力拔出自己手上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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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为剑斗士居然还操控魔术吗!」



回避开相当于偷袭一击的金色英灵,往下跳到离钟楼有段高度的屋顶,瞪向手中握着自己宝物的理查。



那并非失去从容的怒骂,而是维持一贯作风,责难理查对自己的无礼之举的语调。



「不是,刚才那个不是我做的。」



判断还没办法让对方站上与自己相同的战场,理查再次拿好剑,挑衅般地向对方笑道:



「是我的随从在和你『闹着玩』而已。」



× ×



「……真迅速呢。」



与那边的状况保持距离,静观其变的异形弓兵——阿尔喀德斯,与其粗野的外表完全相反,正以冷静的双眼观察新加入战局的英灵战力。



论身手的灵活性,或许与骑马的亚马逊人骑兵同等程度。



感觉不到他身上带有神气,可见纯粹是人型的英灵。



但是,其速度却超过人类的极限。环绕于他周围的魔力中,甚至混着既非人类,亦非神灵的异质魔力。



——并没有强到足以令我心惊胆战。



——不过,纯粹论速度的话,或许凌驾于我。



——根据其宝具内容,他可能是应当警戒的对象。



这时,阿尔喀德斯想起来了。从剑兵体内涌出的魔力,依稀类似他回忆中的某件事物。



——那是……拐走我随从<海拉斯>的,那群水妖的……



就在阿尔喀德斯从灵基的深处,拉出他脱离阿尔戈号时的记忆之际,他的思考被强制中断。



因为他看到周围的警察已经重新组好阵形,散发着准备再次攻击过来的气势。



「嗯……我向你们致歉。明明在面对你们这些敌人,我的目光却看着别的敌人。」



「……无论如何,你都不肯退让离去吗?」



其中一名警察的发言,让阿尔喀德斯点头以对。



「正如同你们有必须守护的人,我也有非掠夺不可的事物。我等之间无需互相理解。倘若存在着能妥协我意向之人,那般恶毒之辈也只会是我路途上的敌人。」



与我敌对者,予以击垮。



与我和解者,予以诛灭。



听起来虽然完全不讲道理,阿尔喀德斯仍然向警察队述说试探之言。



「我即将要做的,便是屠杀还未能明白世间道理的幼童之举。若能完成,你们也与我无关了。你们之中是否有为爱惜自己的命,愿意对幼儿见死不救之人?」



英灵握着弓质问众人。



没有拉紧弓弦,仅是紧紧地握住。



即使如此,还是能预期到当那张弓在下一瞬间一挥,便会出现死者的结果。



不是警察队拥有的宝具优劣的问题。



而是眼前的英灵,已经立于超越那种事物差异的高处上。



警察队的人无一不双脚颤抖,即使如此,纵使没有希望,他们仍然没有逃走,甚至没有人将目光移开阿尔喀德斯。



并不是他们都不害怕。



其中也有人眼眶泛泪,牙齿打颤。



如果是平常的任务,先撤退离开才是常理的做法吧。



但是,他们都明白。



一旦自己在这个时候选择退缩,就再也没有下次。



无论是对抗凶恶罪犯的重装机动队,或是国民兵都不可能会来。就算他们来到,也不可能比拥有宝具的他们更能当英灵的对手。



顶尖。



正因为他们就是警察这个组织准备好的顶级棋子,才会身处于此。



这些评价头衔,到头来究竟是局长施加的暗示一类,还是深植他们心中的自我暗示所促成的精神统一,没人知道。



得以登录为「二十八人的怪物」的他们,仅有获得局长的保证而已。



——「你们就是正义。」



毫无证据的背书,只是再单纯不过的话语。



但是对相信那句话的人而言,话语会成为明确的诅咒,又或者成为祝福,与行动以及命运紧紧相缚。



这些人之中,最深受其言所缚的人是——即使失去右臂,仍然挺身上战场的一名年轻警察。



× ×



隶属【虚伪圣杯战争】的执行方,又或者该称为幕后黑手方的其中一人——史诺菲尔德警察局局长奥兰德·利夫。



身为他的部下,同时也是警察队一员的约翰·温高德这个人,对市民而言可说曾经是理想的警察吧。



他在还难以确定是否已算懂事的时候,就透过电视目击到母亲的末路。



约翰的父亲虽然立刻将电视关掉,不让儿子看到母亲被火焰包围的光景——但那一瞬间的火焰,已经深深烙印在约翰的内心深处。



据说他的母亲,是一名曾经立下大量功绩,获得多次表扬的女警。



约翰还记得,平常感情平淡的父亲为了让年幼的自己停止哭泣,拿母亲的事来当床边故事哄他入睡。



现在想想,那或许就是一种诅咒吧。



那些儿时经验造就了约翰,使他从那以后就一直在追随着几乎毫无记忆的母亲身影。



约翰的父亲是魔术师——连约翰成为警察时,父亲都没有告知他这件事。



约翰是家中的三子,而魔术师家业是由长子继承,就表示以魔术师而言,约翰仅被当作哥哥的备用品。



而且这名父亲,看来甚至瞒着母亲自己的身分,不过在美国这个国家的高层内部,负责处理魔术分野的一些部门中,他们有掌握到父亲的身分。



即使美国身为强国,与圣堂教会以及魔术协会相较之下,美国在应付神秘这部分总是处于落后几步的状况。



在那状况下,约翰被叫到警察的某个设施,并突然地被揭开身世。



似乎是父亲也允许的。政府以支援经济面的条件,向与钟塔关系疏远的父亲提出交易,使约翰就这么被卖给国家。



虽然困惑,但是当约翰亲自使出魔术时,他的疑惑也瞬间烟消云散,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因为他感到恐惧。



既然这种力量实际存在,就表示至今有许多案件都被欺骗了。



包括陷入胶着的案件在内,想必有许多案件都与魔术有所纠葛。



也许,已经有好几个无辜的民众,深受伪造的情报所害而蒙受冤罪。



因此,约翰可以理解「魔术必须隐蔽」这个概念。



但是,他无法明白为了隐蔽魔术,甚至不惜牺牲他人的概念。



对魔术师来说,这是理所当然。但是约翰是以平凡人的身分被养育长大的。



就在他对魔术世界的蛮横不讲理感到忿怒时——奥兰德·利夫这么告诉他:



「旁门左道产生的不讲理,只能以同样旁门左道的做法监督取缔。」



约翰以获得奥兰德提拔的形式,成为了直属部队的成员。当他转任来到史诺菲尔德时,还得知惊愕的事实。



——「这座城市即将成为魔术师的战场。既然国家都有行动,这场战争势必已无法阻止。」



——「对抗国家也是一条路,但那是比没计画更糟的愚蠢手段。」



——「既然如此,我们该做的事就是与战争周旋,继续维护秩序。我们只能向全世界的魔术师证明,这里还有保护与魔术世界之间界线的警卫存在。」



——「记住。倘若我们失败,最惨的状况就是会有八十万市民牺牲。」



约翰并非全盘接受局长的话。



会做出如此残忍行为的国家,还算是个国家吗?约翰也尝试过要从根本推翻这个计画,重新构思。



但是,随着约翰越了解计画,就越明白这件事凭自己来不及完成。最后,他也认为局长所说的是最合理的做法。



我们阵营要掌控圣杯战争的发展趋势,并赶在市民遭遇危害前压制所有状况。



若能办到,约翰认为就能成为一项证明。



只要有能驾驭顶级使魔「英灵」的力量,光是存在于此,就能大大地牵制魔术师,阻止他们轻举妄动。



然而,约翰并没有搞清楚。



魔术师这类狼心狗肺的人,不可能用那般常识就阻止。



对于这些只要是为了抵达根源,连自己的命都能不惜当作棋子利用的魔术师而言,那些仅有强大力量可言的「牵制」,不过是虚有其表的观察对象罢了。



并非以魔术师身分成长的约翰,无法理解魔术协会与圣堂教会,是用过多么老奸巨猾的手段花招才将触手伸遍全世界,在真正意义上成为神秘的管理者。



而且,还有一件他没有理解的事。



无论拥有多么杰出的武器,如何锻炼魔术与身心——世界上还是存在能将这一切回归虚无的强悍怪物。



而约翰明白到这件事,则是在自己的右臂遭到自称捷斯塔·卡托雷,俗称「死徒」的怪物夺走的那一瞬间。



在先前的警察局袭击事件中,约翰的右手遭受自称死徒的吸血种「啃蚀」,完全失去。



但是,因为支援他们的术士——亚历山大·大仲马给了约翰新的义肢,局长虽然觉得纠结,还是答应让约翰回到成员里。



不过,是以彻底支援其他「二十八人的怪物」,不站上最前线的形式允许他归队——



但是,能维持前线与后卫规模的阵形却轻易瓦解,而且将近三十名各自拥有宝具的警察们已经陷入半数人员负伤,动弹不得的状态。



剩下的成员也一样,是竭尽全力才勉强能组成阵形。开膛手杰克撤退的现在,只凭自己这群人,根本不是能好好战斗的状况。



更出乎预料的,是事前已得到情报的英灵——英雄王吉尔伽美什的参战。



虽然他正与新现身的剑兵进入战斗状态,但是那名英雄王的战法实属异质并且经典,是以压倒性的物量形成的压制力,强行了结对手性命的做法。



那种有所耳闻,胡乱投射宝具的做法,一旦亲眼见到,也只能目瞪口呆地将那副光景鲜明地留在记忆中。



约翰瞬间认为,自己像这样站在异形弓兵的面前,或许是想要避开英雄王如此强大的现实吧。但是,这样也不会改变眼前这名英灵有多么危险的事实,这种比较根本毫无意义,于是放弃思考。



「我即将要做的,便是屠杀还未能明白世间道理的幼童之举。若能完成,你们也与我无关了。你们之中是否有为爱惜自己的命,愿意对幼儿见死不救之人?」



眼前的弓兵以严肃的口吻提出质问。



虽然没有义务回答他,但是——



回过神时,约翰已经开口:



「就算有,我也不会嘲笑那个人,或者感到失望。不过,这不代表允许你通过这里。」



「哦……所以,你不逃吗?」



「……要是冷静思考未来,我当然想逃,毕竟再怎么挣扎也无法战胜你……但是,冷静与未来的代价,是要我以对幼童见死不救来换的话,这种生存方式更让我害怕。」



然而,听到这个回答的异形弓兵瞬间瞥过约翰一眼,道出奇妙的话:



「……真勇敢啊,人之子。我不会称这是鲁莽之勇。『正因如此,更显悲哀』。」



「……?」



约翰感到疑惑,弓兵又说下去:



「没什么……是我的自言自语。」



瞬间,弓兵立于约翰眼前。



「咦……?」



虽然会让人误以为是瞬间移动,但他得以达成此举,并非运用肌力办到的速度,而是乘虚而入的移动。



这就证明,异形的弓兵绝非仅是倚赖强大的体能,他甚至具备经历脱离常人范畴的修练而累积的技术。不过,约翰并没有对这项事实感到绝望。



因为,连明白这般战力差距的空闲都没有,大弓便重重地击中约翰的脖子。



于是,约翰·温高德在明白自己发生什么事以前——或者说,在他证明自己可以用大仲马给他的义肢战斗以前——



颈骨就被击碎,并整个人飞了出去,伴随巨大声响撞进医院入口的玻璃门内。



× ×



一名可怜的警察就要丧命的瞬间,理查和金色弓兵在教会屋顶上的战况也越演越烈。



攻势不曾停止的金色英灵,显得一派从容。



但是,他偶尔会对不断闪开攻击的理查投以怀疑的眼神,并以高傲的态度问道对方:



「杂种,我允许你回答我的问题。」



「那真是我的荣幸。」



金色英灵的攻势有所缓和,但理查眼神中没有丝毫大意与自负。



若打算趁这瞬间一口气攻进去,可想而之将会遭受致命的反击。于是理查也停下脚步,聆听对手的话。



「看你闪避的动作就知道。你遇过类似的情况吧?」



听完,理查耸肩回答:



「是啊。我昨天遇过类似的事,不过对方使出攻击的方式和你是上下颠倒呢。」



「……那个对方怎么样了?」



「我们相处得不错喔。主人……不对,契约人他们也挺合得来呢。」



考虑到绫香否认过自己是主人的事,理查改口称呼,但是对金色英灵而言似乎毫无意义,没有表现出显着的反应。



不过,理查没发现,当他说出「相处得不错」这句话时,金色英灵的眼睑微微地颤动一下。



但是,氛围急遽改变的这点,理查想不明白都不行。



此刻以前,金色英灵的敌意都是「排除无礼之徒」的感觉,但是敌意淡去的现在,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别种莫名的氛围。



那种氛围是理查生前也曾怀有过的,但是现在的他没有发现。



「是吗……那家伙,身为我的好友,却还是一样对他人太天真啊。」



听到金色英灵苦笑道出的话语,理查为一股讨厌的预感觉得困惑。



「咦?」



——我的朋友。



——这个发展,我好像在哪听过喔。



那正好就是一天前。



在广大森林里遇见那个英灵,并提议同盟时——



——「我那个唯一的好友,个性很难伺候。」



——「每当我交朋友,或者打算找谁合作,他就会说『让我来试试你是否够资格与吾友合作』,再提出种种强人所难的要求赶走对方。」



然后——



理查注意到自己周围的空间与以往不同,开始扭曲歪斜了。



——啊,这个不就是「我完蛋了」的发展吗?



被发射宝具的「歪斜空间」四面八方包围的理察,全身上下都感觉得到「死亡」。



金色的英雄对那样的理查,道出与在森林遇到的枪兵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语:



「让我来试试你是否够资格与吾友合作。」



「喂喂喂,就算是怕朋友被人抢走,也不……」



理查开玩笑地说到一半,就在途中住口。



他并不是直觉愚钝的人。



观察过与他相对的英雄的表情,理查能明白那绝非是受到纯粹的独占欲,或是嫉妒那种俗气的感情驱使才做的。



「不,当我没说过吧。刚才是我不够成熟。」



「很好,没再多说下去。我就称赞你吧。要是你继续说到最后,那也不必测试了。我会砍掉你那颗脑袋,直接结束一切。」



接着,金色的英雄对理查——并非以王、战士、英灵之身分,而是以一名「裁定者」——继续阐述:



「状况已经不同。杂种,我就认同你吧。你非宵小废物之辈,而是适合接受我授予考验的『求道者』。要是你能活下去,我就视你为他的盟友,更是我明确的『敌人』。」



「届时,我会重新允许你,以『人类』的身分化为我宝物上的锈斑。你可以以此自豪。」



× ×



在●●●●●



喀叽。喀嚓。嚓啦。



许多微小的杂音,回荡在男人的黑暗当中。



约翰微微地听见,在硬物交互碰撞的声音中,混杂着有人交头接耳的细小声音。



伴随着人声,不断回响的金属声响听起来虽然粗野,却又仿佛在演奏音乐一般,带有优雅的感觉。



「这里是……?」



约翰缓缓地抬起身体。



不可思议地,感觉不到疼痛。



但是,除此之外的感觉也模模糊糊。



只有一股气味轻微地刺激着心。那是夹杂着水果酒的芬芳与奶油的焦香味,是会挑逗人食欲的那类气味。



然后,约翰察觉到这里是在餐厅之中。



空间内充满橘色的暖光,却不是来自灯泡,而是由烛台的火光所照亮的色彩。



在那光芒中飘着一张巨大的长桌,有个男人就坐在那里,周围还有正在谈笑的绝世美女们,偶尔能见到她们往男人的玻璃杯斟酒的动作。



「请问……我……」



当约翰正想向坐在桌旁的人攀谈时,那个男人拿起餐巾高雅地拭净嘴巴后,慢慢地转头看向约翰。



「唷,你清醒啦。」



「咦……大仲……术士先生?」



男人的模样是约翰等「二十八人的怪物」都很熟悉的英灵,即是与警察局长缔结契约的术士——亚历山大·大仲马。



但是,他的头发以倒竖的方式向后梳,体格感觉也与在工房见到时稍微大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