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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1 / 2)



“但并不能就这样整个推翻吧?”尽管嘴上这么说,喝着海带茶的碇贞夫却显得表情阴沉。



他们是在水元家的厨房,本间犯下忘了给小智带礼物回来的过错,已经有两天了。



“搞不好有共犯!”小心翼翼开口说话的是井坂。因为小智的要求,他正在用大锅煮着晚餐——关东煮。大家一起出钱,所以连他家吃的份儿也在内。身处飘散着和平气息与白色烟雾的厨房里,板着一张脸孔终究不太合适。



“一开始并没有考虑到共犯。如果真有那样的人,应该早就出现了。”



“那个叫片濑的男人呢?我还是觉得他很可疑。”



“他在大阪。关根淑子死亡时,他在玫瑰专线上班直到晚上九点。除非是长了翅膀,否则同一天的十一点后不可能在宇都宫。”



“那是偶然喽。”碇贞夫低喃道,一副不太相信的表情。



“这世界上还真是有令人惊讶的偶然呀。”本间笑着说,不知道此外还能作何解释。



“被新城乔子锁定为目标的关根彰子,母亲去世的时间就那么巧,而且是因为意外事故死去,这怎么可能?”



“很难说,有时事实就是比小说离奇。”



“同行的人?”井坂还在坚持,“就是十一月十九日旅行时出车祸的人,是开车的吧?他会不会是共犯?”



本间沉默地思考,很难回答“是”或“不是”,因为他也不知道。



碇贞夫无精打采地问:“那个同行的人是栗坂和也吗?”



“你推理小说读太多了。”



“噢。是吗?”



“对了,之后和也怎样了?连个电话都没打来吗?”井坂关心地询问,“说到源头,这件事可是他引起的,不是吗?真是令人看不过去。”



“他要是那么有心,一开始就不会麻烦别人了。”碇贞夫在一旁冷



言冷语。自从听说丢在地上三万元的插曲后,他对和也颇有看法。



井坂站起来走到炉边,拿起锅盖。锅里冒出了热气。碇贞夫没规矩地将下巴抵在桌子上说:“真香啊!”



“吃完晚饭再走吧。”



“要摆出一副参加守灵的脸色,一起吃关东煮吗?”碇贞夫嘿嘿笑了,突然又冒出一句,“应该正在吃饭吧?”



“谁?”



“新城乔子。”



本间看着碇贞夫。



“说得也是。”



“是呀。她也要吃饭、洗澡和化妆,说不定还跟男人在一起。她可是在哪里活得好好的。”



碇贞夫说了句“真是奇怪”,然后又发出泄气的笑声:“我们在这里抱着头烦恼的时候,她可能正在资生堂的美容沙龙里试用今年春天最新色彩的口红呢!”



“你说得这么具体,难道有什么根据?”井坂一只手拿着筷子,感叹道。



本间看了碇贞夫一眼,解释道:“这人前不久才相过亲。我看八成对方是资生堂的美容专员吧?”



碇贞夫难为情地说:“答对了。你真是个令人生气的男人。”



新城乔子现在究竟在哪里?在做什么?



本间并没有任何具体的想法,没有线索,想太多也是枉然,凭空猜测只是徒然浪费时间罢了。



回到原点,也许应该听从当时还不知道“关根彰子”其实是别人的沟口律师的提议,干脆在报纸上刊出寻人启事。



“乔子,事情我已知道,请尽快联络!”



但是要用谁的名义刊登呢?和也?太可笑了!



但如果刊出这样的广告,乔子还真的出面响应,那就更可笑了。



“关根彰子将户籍卖给了我……彰子?她应该在博多工作吧。我们最近才通过电话。真的是很不好意思,发生这种事……”



结果和也听了她的解释很感动,两人重修旧好,快乐地踏进礼堂。而我却因为胃溃疡住院,不对,是因为高血压而病倒。



怎么可能?怎么会发生这么蠢的事!



新城乔子现在应该蛰伏在哪里才对——尽可能远离东京,为计划的失败而垂头丧气。



奉间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碇贞夫吓了一跳。



“怎么了?”



“嗯,”本间看着别的地方说,“我在想,新城乔子在想些什么。”



“说不定正在号啕大哭。”碇贞夫说完,鼻子冷哼一声,“也可能正在跟佳丽宝的美容专员聊天呢。”



“她应该在工作吧。”说话的是井坂,“我想她应该没有钱可以坐吃山空,肯定需要新的落脚处。”



“因为已经不能再倚靠须藤薰了。”碇贞夫说。



本间眯起了眼睛说:“她会不会老调重弹?”



“什么意思?”



“借用新的女人的名字和身份。”



如果她这样做,还得尽快。



“新城乔子现在没有与以前十分信赖的须藤薰联络,完全没有接触。我想是因为她在害怕。”



“害怕?”



“嗯,你听好,她是害怕自己冒充关根彰子的事情败露才逃跑的。在意料不到的地方露出了马脚,让她失了方寸,因此她必须一个人好好思考——自己不见了,栗坂和也会怎么样?应该会来找寻自己的下落吧?甚至她也猜到,说不定以个人破产为线索,和也已经调查出关根彰子其实是新城乔子假冒的……”



“不可能吧,她会想到那里?”



“或许她没有十成的把握,但肯定会害怕,不是吗?所以跟新城乔子有关的人,她一概没有联络,打算切得一千二净。冒充关根彰子的计划失败,更让她的心情跌到谷底,于是会想,事到如今,与其继续恢复为新城乔子,不如找寻下一个目标,重新开始。不是吗?”



碇贞夫和井坂对视了一眼,碇贞夫说:“那她又要到邮购公司上班了?”



“因为得重新开始嘛。”井坂同意。



是呀……本间呼了一口气,感觉好像有什么掠过心头,但是在说话之间又跑掉了——以为看见了水中的鱼影,回头一看才知道是水的波纹。



“时间到了,该走了。”看着厨房的时钟,井坂说。差五分就三点了。小智和小胜交代三点开始要为呆呆举行葬礼,请大家出席。



因为不能在路边或公园里挖洞,所以最后决定呆呆的坟墓就设在井坂夫妻所住一楼的前院里。由于是分开出售的小区,住户没有庭院的所有权,但埋在夫妻俩的阳台的正下方应该没关系。



阿保削木片做成十字架代替了墓碑,看得出来他的手工不错,还有一颗虔诚的心。



现在的阿保十分可怜,自从本间说明新城乔子与关根淑子之死无关后,很明显,他心情极度低落。



“我也参加吧。”碇贞夫起身说,“令人想起电影《禁忌的游戏》。”



井坂久惠编了一个可爱的花圈。



“只是一点心意。”她还准备了香。



他们用小铲子在庭院中挖个小洞,将项圈埋进去。小智和小胜以前所未见的严肃表情举行仪式。呆呆的项圈很新很结实,埋葬之前小智曾拿给本间看过,内侧印有呆呆的姓名缩写。



阿保将十字架竖了起来,久惠将花圈挂上,点了一炷香,在白烟缭绕之中,合十祭拜。



“这样,呆呆就没事了吗?”小智来到本间身边问,“从此就安稳了吗?”



“会的,会安稳无事的。”



“因为大家都诚心诚意呀。”碇贞夫拍拍小智的肩膀。



“到了夏天,在这里立个支架。”小智指着阳台的栏杆说,“种些牵牛花,整个夏天会变得很漂亮。”



“我去找种子来。”小胜说,“找大朵的牵牛花。”



“轮流种很多种不同的花吧,让整年都有花开。”久惠说完微笑着看向孩子们,“好了,将铲子收好去洗手。我买蛋糕了,大家补补元气吧!”



“补什么呀?”小胜问。



“别问了,快去!”久惠笑着打发孩子们,然后回头对大人们说,“辛苦了,连碇刑警也一起来了。”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那就顺便一起来喝个茶吧。老公,来帮忙。”



大家三三两两地离开后,本间发现阿保的样子有些奇怪,他一直不太说话。本间以为他在“葬礼”期间为了配合小孩子的心情才这样,但似乎不止于此。好像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哪儿痛,不时侧着头或抓抓脑袋思考。



“怎么了?”本间出声一问,阿保抬起眼睛看了一下四周。井坂夫妻和碇贞夫已经转进前面的屋角。



“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掠过心头。”阿保一边拍掉膝盖上的泥土一边说,“刚才用铲子挖洞、竖起十字架的时候,突然感觉很久以前好像也做过同样的事。”



“是小时候宠物死掉,帮忙挖过坟墓?”



阿保摇头说:“不是。我爸很讨厌动物,不管我怎么哭闹,就是不让我养。”



“真是奇怪,不对呀……”阿保不断喃喃自语。



“我应该问问郁美才对,她好像比我还能掌握我的人生。”



“她是个好太太。”



“所以我也不能做坏事,真是受不了。”



那一晚阿保打电话给留在宇都宫的郁美,本间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他将目前收集和问讯所得的资料摊开在桌子上,反正也无事可做,就重新审视自己手上的牌。



阿保留下幼小的孩子和怀孕中的妻子出门,所以本间要他不必客气,每天打电话回去关心家里情况。尽管住在这里,阿保每天晚上还是很规矩地听郁美说话,但一开口都是问“太郎乖吗”、“肚子里的孩子怎样”,难怪郁美会吃醋。



“喂,是我。”阿保说。也不知道郁美回了什么话,只听阿保说:



“怎么了,是我呀。我。”



本间猜想大概是郁美说了“‘我,是谁,没听过”吧。



本间不由得微笑,是该让阿保回郁美身边了。他应该也满意了吧?不,就算不满意,也不能一直留他住在这里。阿保有阿保的人生,还有宇都宫的家,郁美等着他回去。



“不要说那种孩子气的话嘛。”阿保用力比手画脚地安慰郁美,“是呀,当然。我担心的人是你……没错……什么?你怎么能这么说!”



本间站了起来,他觉得离开比较好,阿保却伸出手制止。



“笨蛋,别太过分了。”他斥责过郁美,又说,“喂,我有点事情要问你,所以才打电话。你现在坐着吗?”



郁美也清楚“吃醋”的程度,于是两人开始谈正事。阿保说明了今天发生的事,又说:“我感觉,好像很久以前也有这样用铲子挖洞、为宠物盖坟墓的经历。可是你知道我爸那人,我们家也没养过猫呀狗的,不是吗?你有没有什么印象?”



阿保认真听着郁美诉说,突然吃了一惊。 “什么?饲养社团?我是饲养股长?我做过吗?”



郁美好像又说了些什么。



“为什么你会记得?什么,噢,我跟你说过……我小学五年级还尿过床,这种事我也跟你说过?”



看来问题解决了。本间又回到桌旁,整理起新城乔子和关根彰子两人的人生经历。



这时阿保又叫了起来,把奉间也吓了一跳。



“对。”阿保拿拳头敲打电话机,“对了,我想起来了,当时是和小彰一起。”



因为听见彰子的名字,本间看着阿保。阿保回头对着他用力点头。



“对呀,对……我那时……”



郁美还在说,阿保兴奋地回应。在她的补充下,看来阿保记了起来。



“郁美,你的头脑真好,你这个女人真棒!”大声说完后,阿保挂上电话。



“我们一起当过饲养股长。”回到桌边,他喘着气开始说,“我想应该是小学四五年级的事吧。教室里飞来一只迷路的十姊妹鸟,我和小彰担任股长,负责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