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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章 您为美丽之人(1 / 2)



我便如此在阿尔的宅邸住了十几天。



因为我不能离开房间,所以学起了帕雷迪亚王国的语言。



「果然,阿克莉尔所用的语言和帕雷迪亚王国的古语很接近。虽然有些差异,但基本是共通的」



「嗯——的确」



在和阿尔一起学习的过程中,我们互相整合了彼此的常识,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利坎特很早以前就在说阿克莉尔所用的语言了吧? 那么阿克莉尔的祖先有可能和我们的祖先是同族咯」



「真的是这样吗?」



「这只是我的推测。不过,如果是这样,你也应该认得字吧。待会儿我给你拿几本书来」



「你有书? 你还有这稀奇玩意呢」



「利坎特一族里也有书吗?」



「嗯……利坎特基本上与其他部族往来甚少,但偶尔也会有好奇的怪人过来用书换东西。大抵是只有喜欢看书的人,或者是首领才会读书。我是偶然学会认字的,所以才会懂怎么读书,但也并非欣喜于此」



「只有族长或喜欢它的人才会读、吗……不会留下什么记录吗?」



「记录? 首领会将过去的事情口口相传。比方说编成歌谣流传下去」



「也就是说认字不是必须的吗……不过,阿克莉尔是能认字的吧?」



「毕竟教过一次就基本上记住了」



「……该不会,你没意识到自己是天才吧?」



「? 你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



和阿尔一起学习,听他讲帕雷迪亚王国的故事,聊利坎特的生活,这些都让我很开心。



但是……有一天,阿尔没有来我的房间。



「今天,阿尔他不会来吗?」



自然,阿尔不会整天陪着我。他来我房间就是吃饭的时候。吃过饭后阿尔若有时间,就教我学习,或者兴致勃勃地与我聊天。



阿尔不来,饭也没给端来,不知如何是好。那天吃完早饭之后,接下来的午餐的确来得比平时要晚。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之前一直呆在这间房间里,外面的情况一概不知道。



不安的心情涌上心头。阿尔不来的话,我就又会是一个人了。如果只是这样还好,但一想到现在还可能会被拽回那噩梦般的光景,使我翻肠搅肚。



「……嗯?」



也许是因为不安,我的感觉似乎比平时更敏锐了。所以我听见了那道声音。



我竖起耳朵听那个声音。那是人的声音。而且好像在远处大声说着什么。明显不是平时谈话时发出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了……?」



我一边想着不行,一边走到门口开了门。如此,便更加分明地听见了。



那是近似怒吼的声音。而且还能感觉到从远处飘来的气味。那味道是我常闻的味道,使我无法抑制内心的动摇。



(是血腥味……!?)



为什么会有血腥味? 这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阿尔出了什么事?



我这么想着,已经无法忍耐了。我用力推开微微敞开的门,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



声音是从和这座宅邸的正面入口相连的宽敞大厅传来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一个急切的声音在指挥,眼前还有人躺在那里,身上染上了熟悉的鲜红色彩。



「——快点把绷带拿来! 赶快进行急救! 由我来清洗伤口!」



在伤者身旁边,阿尔表情严峻,用尖锐的声音下达指示。



阿尔不顾身上染血的衣服,正在治疗痛苦呻吟的伤员们。



他一挥手,水就从空无一物的地方冒出来,冲刷了伤者伤口上的污秽。即使从远处看,也知道那人受了很重的伤,需要缝合。



但似乎因为人手不够,甚至腾不出功夫来治疗。



(没有人能去治疗吗?)



可能是因为受伤人数太多的缘故。这样下去可能会有人因为不及时医治而丧命。



我呼吸急促起来了,拼命地深呼吸。好久没闻到的真正的血腥味和紧迫的死亡气息让我头晕目眩。



不对,这里不是我被抓去的那地狱般的地方。现在,这里有人受伤了,必须进行治疗。但是,他们不够人手治疗。



那么,此时此刻,我必须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阿尔!」



我在二楼,阿尔他们所在的大厅在一楼。我抓住二楼的扶手,直接跳了下去一楼。



阿尔看到我,像受到冲击一般,露出惊讶的表情。我轻快地落地,跑到他身边。



「阿克莉尔!? 你怎么从房间里出来了!」



「待会再说! 他们需要治疗吧? 我可以帮忙!」



「什么?」



「利坎特都是猎人! 所以从小就会教授如何处理受伤的情况! 我希望让我帮忙!」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阿尔说道。阿尔既惊讶又困惑地看着我。



这种对视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躺在阿尔旁边的伤者发出了痛苦的呻吟。这些声音使他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转回到伤者们的身上。



「……我明白了。帮我一把,阿克莉尔。能治疗的人手不够。」



「我知道了! 先让我了解伤者的情况! 从需要治疗的人开始按顺序治疗! 还有针和线! 如果有缝合用的工具,借给我!」



* * *



我借了阿尔的工具,治完需要治疗的人后,我松了口气。



幸运的是,没有人丢了性命或断了手脚。之后只要静养,不让伤口恶化,他们就会健康如初了。



治疗结束后,我马上被阿尔带回了房间。阿尔拉我进房间里,皱着眉头,一副为难的表情。



「……阿克莉尔,很感谢你帮我这次的治疗。但是,你为什么擅自从房间里出来?」



「……对不起」



我的确违背了约定。所以我坦率地道歉了。



「但那是因为发生了一些事,而且我还闻到了血腥味……我还以为阿尔出事了」



我自己也知道话里有些辩解的意味,只得垂下视线,低下了头。因此我也不知道阿尔现在是一副什么表情。



一只手轻轻放在我的头上。阿尔愁眉苦脸地摸着我的头。从他摸头的动作可以看出,明显是不习惯摸头别人的头。



「我很感谢你。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有个万一,你可能会引起更大的混乱。所以轻举妄动」



「……嗯」



「但是,这次是个好机会。因为阿克莉尔帮忙治疗,所以应该不会有很多人觉得你有恶意吧。这样就不用把你关在房间里了」



「真的? 这样好吗?」



「本来就不可能一直把你关起来,而且……」



「而且?」



「……你不是还有要回去的地方吗?」



被阿尔这么一说,我想起了利坎特的村落。要说想不想回去,那我当然是想回去。



但是,我缓缓地摇了摇头。直勾勾地注视着阿尔道:



「我无法忘记你对我的恩情。在彻底偿还这份恩情之前,我会一直待在阿尔的身边。而且我也不知道利坎特的村落在哪里,就算去找,现在的力量也不够」



「……是吗。话说回来,你的医术很高超」



阿尔听到回答后,似乎打算转移话题,又谈起了治疗。我一边点头一边回答:



「我们利凯特一族是猎人,守护自己的领地而猎杀魔物,已经是我们生活的一部分,所以只要是利坎特,谁都要学习医术」



「是吗……看来正是因为你们住的地方更接近魔物领域。这次阿克莉尔真是帮大忙了啊」



「对了,那些人为什么会受那种伤? 那是被魔物弄伤的吧?」



「他们去清理魔物。因为这里位于帕雷迪亚王国偏远之处,所以总是不够人手去猎杀魔物。这也导致了不少人受伤」



「……嗯」



阿尔回答了我的问题,但我还有一个疑问。



「我说,阿尔」



「怎么了?」



「人不够了,那为什么阿尔不去战斗呢?」



阿尔穿的衣服上虽然沾有血污,但那是治疗伤员时沾上的。



从气味能分辨出,阿尔并没有出去。也就是说,阿尔让那些人去战斗的,而自己则留在了这座宅邸。



「还有伤员的治疗,阿尔给他们力量的话,我想伤口应该会很快愈合」



「……力量?」



「阿尔为什么不把那些人变成眷属呢?」



我所知道的吸血鬼,就是这样的种族。阿尔虽然是和他们毫无关系的吸血鬼,但他身为吸血鬼这一点应该是不会改变的。



那样的话,把那些人变成阿尔的眷属,接纳为吸血鬼一族的一员,便会减少无谓的伤害。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听你说帕雷迪亚王国没有像我们这样的种族,但是只要阿尔给处于痛苦之中的人一点力量,应该会轻松一些吧?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来着……」



「……阿克莉尔认为最好就是把他们变成吸血鬼吗?」



「我见到的吸血鬼都是这样做的,你不这样做的吗? 我只是这么想哦? 毕竟阿尔很担心那些人吧?」



我说完后,阿尔像是强忍着头痛,用手指抵住了眉间。他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开口道:



「……阿克莉尔,我说过让你不要从这个房间出来,是为了不让人误以为是魔物吧? 也就是说,一般而言,利坎特和吸血鬼在帕雷迪亚王国都会被认为是魔物」



「可是,我们不是魔物吧?」



「为什么利坎特和吸血鬼不是呢?」



「为什么……毕竟和魔物不一样」



「阿克莉尔知道这两者的区别,才会这么说吧。但是,在帕雷迪亚王国,既没有利坎特,也没有吸血鬼,且他们的存在本身就不为人知。这就造成了很多人都不明白他们和魔物是不同的。结果就是他们有可能被当做魔物杀掉」



「……这样、啊」



听到帕雷提亚王国的状况,老实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然之前他为我简单地说明过,但我再次意识到自己对这些没有实际感受。因为我头脑里不存在这种常识。



「我确实很担心他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因为我他们才不得不尽这样的职责。如果能帮上忙的话,我也想帮助他们。但我什么也做不了」



「骗人。因为阿尔你……很强吧?」



看他平时的举止,他会自然地警戒某些死角。此外,他的走姿、偶尔露出来的手臂肌肉,这些都说明他是个练家子。



话音刚落,阿尔就看向了我。他眉间紧皱,久久不得舒缓。接着,他似乎放弃似的叹了口气道:



「……利坎特这一种族拥有这么出色的观察力吗?」



「好歹我们是猎人诶? 没有一定的集中力和观察力,到森林里就很可能出事。一旦无法准确衡量自身和魔物的实力差距,就会丢掉性命。所以我觉得阿尔什么都不做很不可思议。按道理来说,你有一战之力」



我的问题使阿尔陷入了一阵沉默。



我隐约觉得这事不该过问。但是,我无法熟视无睹。



因为他在拼命地为受伤的人处理伤口。他真心担心受伤的人,竭尽全力地为他们进行治疗。所以,阿尔能做更多事,为何不做呢?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过了好一会儿,阿尔才慢慢开口道:



「我并不是什么都不想做。如果我也能一起清野魔物的话,应该能帮上大家的忙吧。但是,这些行为是被禁止的」



「被禁止?」



「——因为我是罪人。所以,我被禁止离开这座宅邸」



阿尔说着,他的眼神似乎不在这里,而是在凝视着某个缥缈的远方。



我望着他的侧脸,觉得阿尔就像缥缈的雪一般消融。我伸手抓住他的手。



「阿尔有什么罪?」



「……说了,我觉得你也理解不了」



「阿尔说过,我们两个理解不了对方是理所当然的事。即便如此,逐渐互相了解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我直勾勾地盯着阿尔问道。阿尔把视线从我身上移开了许久,沉默不语,但我不肯松开手,所以他放弃了。



他用没被我抓住的那只手搔了搔头发,叹了口气道:



「我背叛了」



「背叛?」



「我背叛了很多。父母的期待、被赋予的职责和义务、理应守护的人们。那可以称得上是对帕雷迪亚王国的背叛」



「……为什么阿尔会背叛?」



我想,如果不能很好地理解阿尔说的话,才是极大的背叛。



不过,我不认为阿尔是那种愿意背叛的人。正因为如此,我才想要弄明白。



阿尔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在短暂的沉默后,他缓缓地开口:



「我……曾经恨我自己」



「……阿尔?」



「曾经恨帕雷迪亚王国、父亲、母亲、人民,所有的一切……」



他的话语沉重且平静。甚至给人一种冷漠而锐利的感觉,但他的表情上没有一丝波澜。



似风一吹就会消失,亦似不知何时熄灭的脆弱的火苗。他到底是怀揣怎样的心情,才会说出这样的话、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但即便如此。



「……阿尔,这些事很痛苦吧」



我知道阿尔快要哭了出来。尽管如此,他仍没有掉一滴眼泪,也不知道自己在哭,只是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他像是个忘记了怎么哭的人。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会从阿尔身上感觉到虚无缥缈。



他如雪般寒冷,如冰般尖锐。但是,一触即碎。他痛苦、辛酸、悲伤,然而却忘记了如何表达。



我不能再放任这样的阿尔了。因为,光是看到他这样,我的胸口就揪得痛苦。



人离开了温暖,就无法生存下去,可就连那份温暖,也似乎要一触即散。但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要去触碰。



「……阿克莉尔,你懂什么?」



也许是因为听到了我的喃喃自语,阿尔变得更加冷漠,更加尖锐了。



我被他拒绝了。他只要用力一甩,大概能轻易地将我甩开吧。



即便如此,阿尔也绝没有强行甩开我的手。



他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搭在我的手上,解开我的手。仅凭这个动作就能让人感觉到他的真实态度。



明明憎恨别人,讨厌别人,拒绝别人。即使拂去别人递过来的温暖,也会让人感到温柔。



啊,一定是这样的。这个人讨厌别人,想要远离,事实上并不想拒绝任何人。只不过,他之所以仍想远离他人,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是罪人吧?



「我什么都不懂,但是,正因为不懂,我才想了解你」



阿尔解开的那只手,被我用另一只手放在了上面。



我们两手交叠,相对而坐。阿尔带着拒绝的意思,而我则带着希望靠近他的请求。



「……为什么,你要了解我?」



「因为我想了解你」



「为什么、想了解?」



「因为我想理解你的痛苦」



「理解,有什么用?」



「因为我想助你一臂之力」



阿尔倒吸一口凉气。他试图别过脸来掩饰表情的扭曲。



这次他终于甩开了我的手,我们之间分出了距离。……虽是一步之遥,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真是多管闲事」



「嗯,是啊」



「……你真肯承认啊」



「我知道阿尔并不想要。但是,我想知道你的事,想助你一臂之力,这是我的自由吧?」



「那我觉得接不接受是我的自由吧?」



「我没有在强迫你接受,只是……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接受」



我会在这之前,一直待在这里。



「因为我现在,对你很感兴趣」



似乎下一刻就会如同镜花水月般消散,将温顺的本性潜藏在可怕的冰冷下的你。



我想报答,为你尽绵薄之力。也同样地希望了解你这个人。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凝视着他,而阿尔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他深深叹了口气,用手指抚平紧锁的眉头,小声说了一句:



「……你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会产生误会吗?」



「误会?」



「……我不会对小孩子产生恋爱的想法的。如果你抱有这种期待的话,醒醒吧」



恋爱? 阿尔低声说出的这句话没能一下转过弯来。那是指成为一对、结为夫妻才会产生的感情……。



我看起来对阿尔有那样的期待吗? 我才搞懂这个状况,不禁脸上发热。



「笨、什、不对、还有,我不是小孩!你可别搞错了!」



「……那可就太好了? 不过,小孩子终归是小孩子吧」



「我确实还没成年,但也不是小孩子!」



「我觉得越是嘴硬说自己不是的,我越觉得是」



「都说了不是了! 真是的,阿尔真是个笨蛋!!」



我不好意思地捶了阿尔几下。但是,阿尔逃掉了,所以没打中。



「别躲!」



「怎么可能」



「呜——! 阿尔这个……笨——蛋!」



我去捶阿尔,情不自禁地凑近他,但他却轻易地逃脱了,我不甘心地追了上去。



当时,我没有看到阿尔脸上是什么表情。



* * *



我从房间中冲出的那天之后过了一段日子。



我现在正在院子里晾衣服。晾完刚洗好的衣服,看着它迎风微微摇晃,我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好,晾完了!」



「辛苦了,阿克莉尔酱。这几天多谢你了」



今天轮到和我一起洗衣服的大叔笑着对我说道。



我也对大叔投以微笑。这就是我现在的日常生活。



自我从房间里跑出来的几天后,阿尔允许我出房间。他告诉宅邸里的人我的存在,也向四周告知我没有危险。



也许是我照顾伤员的事给人留下了好印象,宅邸里的人都抱有好意欢迎我。



我想,也许只是大家都是比我年长的男性,所以像对待孩子一样宠着我。我也想说,我年纪不小,已经不需要他人呵护了。



这些先按下不表,自能自由外出后,我有一件事想拜托阿尔——拜托他给我在这栋房子里的一份工作。



迄今为止,我在这座宅邸里不过是个客人,除了吃饭之外,没做过什么事。阿尔也说过,他并不想让我做什么,但四肢不勤的日子,让我不觉得安分。



毕竟阿尔救了我一命,还给了我住的地方和食物。怎么说我也必须要报答这份恩情。



所以,自从我能帮忙宅邸的事务以来,拼命地工作。



他让我帮忙打扫房子、洗衣服和做饭的工作。在帕雷迪亚王国,这些是被称为女仆的人做的工作,但阿尔的宅邸里没有女仆。所以在我来之前他们是自己打点的。



这时就由我上场了。正因为如此,大家都很欢迎我。



包括阿尔在内,大抵有二十来人住在这座宅子里。



他们平时在宅邸里训练、生活,轮流巡视森林,并会在魔物群壮大之前讨伐。



之前的那件事是因为发现了规模较为庞大的魔物群,导致很多人受了伤。



关于那次的事,我也有一些想法,但我觉得,应该得到宅邸里大家更多的信任之后,再挑明我内心的想法。



而现在,我觉得当时的判断是正确的。实际上,自从帮忙打理宅邸之后,我也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事。



(阿尔他平时,都不跟宅邸里的人打照面呢……)



这点是在我接触了宅邸平时的生活之后才注意到的。



平时我在宅邸里走动,也完全不会遇到阿尔。住在宅邸里的人也不讨论阿尔。



(这大概和阿尔是个罪人有关吧……)



正当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在宅邸里走着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位白发的半老男人。



「啊,阿克莉尔小姐,谢谢您帮忙洗衣服」



「克莱夫」



他是克莱夫,负责管理这座宅邸。而且,在这座宅邸里,他是我唯一亲眼见过和阿尔说过话的人。



也许是年纪大了吧,他举止文雅。我的工作很多也是克莱夫交代的,所以和他说话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差不多要开始准备午饭了,可以请您帮忙吗?」



「好的」



目前为止,料理几乎都是由克莱夫做的。宅邸里都公认他是个无所不能的人,没有了克莱夫,宅邸里的生活想必会变得更加艰难。



正因为如此,我才想和克莱夫搞好关系。毕竟我觉得我有什么想知道的事,他是能告诉我的。



从盯上他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



(嗯,应该也能问问了吧……)



试着问一下,如果他表现出不情愿的样子就过一段时间。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问克莱夫。



「克莱夫,我有件事可以问你吗?」



「是什么事呢?」



「阿尔到底是什么人? 阿尔自己说,他是罪人。」



我估摸准备午餐有一会了,向克莱夫问道。



克莱夫对我的问题缄口不语。安静得只能听到锅在火上煮着的声音。



「……阿克莉尔小姐,午饭后您有时间吗?」



「你能告诉我吗?」



「嗯,您问的比我想的要晚。看得出您是非常慎重地想要放松他人的警惕」



「……你注意到了?」



「我很擅长察言观色。虽然这只是我多年来没用的经验罢了」



唔,听他这么一说,我觉得有点输了,没意思。我撅起嘴,克莱夫小声笑了出来。



「不过,也许正因为您如此谨慎地关心那位大人,他才会渐渐对你敞开心扉吧」



「……你说阿尔?」



「他允许我,如果你找我问这些事,可以告诉你缘由。不过这个故事可能会有些长」



克莱夫这么说着,直直盯着我看。他的眼神很认真,仿佛在质问我的觉悟,所以我也严肃地点了点头。



* * *



谈话的场所变成了我的房间。克莱夫在开口前为我泡了一杯红茶放在面前。他体态优雅地坐在我对面。



「先从阿尔加鲁特大人的处境说起吧。」



「阿尔加鲁特? 那是阿尔的名字?」



「是的,他的本名是阿尔加鲁特·波纳·帕雷迪亚。是这个国家的王子」



「……阿尔是王子。也就是说,是国王的儿子?」



「没错。的确如此」



阿尔是王子。虽然对这个事实感到惊讶,但还是接受了。



他那沉稳的模样,确实有点像利坎特的族长。



「他本应是下一任国王。他原本并没有在边境生活过。关于这方面的情况,您从阿尔加鲁特大人那里听说了什么吗?」



「阿尔说自己是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