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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触及水底的丝线(1 / 2)



网译版 转自 天使动漫论坛



TSDM轻译组



翻译:真霄蜗牛



图源:真霄蜗牛



升上初中时,父亲把他用过的Fender Precision Bass送给我当升学礼物。日光渐层(Sunburst)色的琴体上贴满了各种乐队标志的贴纸,让父亲他幼稚又偏门的音乐历程一目了然。把琴拿到手的当天,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上面涂满柠檬油,把贴纸一张不剩地剥得干干净净。



“爸你以前是贝斯手?”



干完手上的活,我朝父亲问道。



“嗯?……算是吧……玩乐队的时候是弹贝斯的。”



这回答实在是不干脆。



仔细想想,父亲时常念叨喜欢哪种音乐才显得帅,听得我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可一提到自己演过什么音乐却总含糊其辞。不只贝斯,他还有吉他和合成器,而且每样都弹得不错。



“听好了啊,真琴。把乐器给你,你得听我说件事情。”



听到煞有介事的铺垫,我心里只有不好的预感。



“你的名字是来自川本真琴,小学时我跟你讲过对吧?”



“嗯,老师要求的。”



记得是小学二年级,有份作业要我们问父母自己名字的由来。川本真琴是和我父母同年代的个性派独唱女歌手,不太符合父亲专注硬摇滚的口味,所以我还想过自己的名字八成是母亲起的。



然而父亲说出了惊人的事实。



“名字是我想的,但来自川本真琴这说法是为了说服你妈妈扯的谎。”



“……诶?”



“其实是代表‘真正的琴’。”



“真正的琴?是怎么回事?”



“就是吉他。我想让你当吉他手。”



莫名其妙。父亲低头望着被擦得锃亮的贝斯琴体,带着哭腔继续说:



“当一群全都想弹吉他的人聚在一块儿,弹得最烂的那个只好去弹贝斯了。我就是这样,所以是假琴。我不希望你变成这样。”



“咦……这算什么意思……那你就别给我啊。”



听了这些话再接过贝斯,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没法痛快地收下。但父亲又一脸百味陈杂地开口:



“但贝斯也练一练,将来更容易在乐队里保住自己的位置啊,我就是这样……”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才不管那么多,况且也不想被父亲担心这种事。可是白拿到乐器,又不能开口抱怨。于是我收下了父亲用过的“真琴”Washburn W1566,还有“假琴”Fender Precision Bass。那种对不起全世界贝斯手的主张当然被我拒之门外。



在一旁听到我们对话的姐姐把这件事说给了母亲,结果父亲挨了好一通骂,后来他再也没对我的音乐活动多嘴。



三年后,我竟和父亲的警告如出一辙,成了乐队里弹得最烂的那个,而因此受到的对待不是“被迫去弹贝斯”,而是“被迫不弹贝斯”。这次就是这么件事情。







“好想要更多钱……”



去录音棚排练后来到麦当劳,朱音盯着手机屏幕嘟囔道。



“怎么突然说这个,在外面提钱,多没情调——”



“可是要找有水平的录音师,录音的费用也很贵啊。本以为上次那个地方特别贵,可后来知道只要是专业的地方行情都差不多。一首曲子二三十万日元。”



“那么大的开销就连我也吃不消呀。如果把零花钱全花在这边,就没有钱练习插花了。”



诗月说着皱起眉头。她是花道宗家的女儿。因为是门很花钱的技艺,每个月从母亲那儿拿到的数额都相当可观,但还是和雇专业录音师的费用没法比。



“身为乐队队长,村濑君还不够自觉,得更主动想些赚钱的法子。”



凛子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那啥,以前就觉得奇怪了……我是队长吗?”



听我小心翼翼地开口,三个人一同睁圆了眼睛。



“队长这称呼你不满意?那‘指挥’或者‘主人’怎么样。”



“不不不,我不是说这个。”



“除了村濑君,还有谁能管住我们这三个麻烦的女人?”



“别自己说这话啊!让我怎么回答!”



“而且我们三个都是装傻的,负责吐槽的只有小真琴一个。”



[译注,此处指漫才,是日本的一种喜剧表演形式,与中国的对口相声相似。大多由两人组合演出,一人担任滑稽的角色负责装傻,另一人担任较严肃的角色负责吐槽。]



“那又怎么了?”虽然接受自己负责吐槽这个说法也不太对,但我还是先不去理会。



“另外还是贝斯手。”



“诶,这有关系吗?乐队队长不是负责哪个部分的都有吗?”



“而且收益里拿七成,相当于碇矢长介呀。不就是队长嘛。”



[译注:碇矢长介(1931-2004),做过贝斯手、喜剧演员、电影演员。喜剧演员时代主要负责吐槽;乐队时代5名成员的收益分配是碇矢长介6成,其他4人各1成,据传言因此他与其他成员常发生冲突。但乐队的各种经费也几乎由碇矢长介一人承担,所以实质上的收益只比其他成员稍多一些。]



“这算什么理由啊!我白花时间听这么久了!”



“小真琴是碇矢长介いかりやちょうすけ。”



“我倒没说让你简单总结。”



“小真琴发起火来超可怕いかりはちょうすげ——”



“还不是因为你这句低级笑话!”



“演出倒是没亏钱,但想赚钱还要靠视频吧。”朱音毫不在意地回到主题上。



“得不停上传新歌才行。”



“就说了有钱才能录新歌。”



兜一大圈又回到了起点。



十一月的我们已经燃烧殆尽。



新歌的素材还有很多,我们却提不起劲录上哪怕一首。来到录音棚也只是适当合一合以前的曲子,之后花三十分钟闲聊打发时间,就这样过着倦怠的日子。



并不是说在文化节上耗尽了所有热情,问题出在更早的时候。只体验过一次在专业录音棚受到无微不至的服务,我们心里的标准就变得奢侈起来。



“听过去的曲子就觉得丢人啊。”我说着在手机上看了一眼频道里的视频一览。“真想全都重新录一遍。”



“那要花的钱就得按几百万来算了吧。”凛子态度冷淡。



“嗯……是吧……至少乐队演的部分都重新录……还是要上百万啊。”



“最好还能拜托上次的地方,但那边好像不接普通人的委托。”



“到头来什么事还是要靠钱和关系。”



虽说才上高一就看得这么透也不太合适。



关系吗。不是没有,不如说不久前自己主动抛开了一个正合适的机会……



见我默不作声,朱音似乎心领神会,笑吟吟地开口:



“小真琴是不是在想,要是接受响子小姐当制作人的提议就好了?”



我听了一阵咳嗽。



“不不,才没想呢。”



只想过一点点。



“总之就是需要钱呀。来省钱吧!”诗月干劲十足地站起身子。



“你说省钱,从哪里省?”



我们乐队就没有哪次铺张浪费过。



“嗯……我想想……酒席就不办了,新婚旅行也在国内解决。”



“小诗!?快回过神来,要等二十岁以后才能喝醉说胡话呢!”



“诗月,现在在说正事,要去新婚旅行你自己去。”



你们这不也能吐槽吗,果然还是觉得没必要非让我当队长。不对,更主要的是我不想把吐槽也当成是队长的职责。



“用以前的曲子就行,只把视频重新拍一下怎么样?现在全都是在录音棚演奏的录像对吧,换成更下功夫的视频说不定能吸引点击量。”



凛子提的方案还挺正经的,我吃了一惊朝她看去,可她见状却不解地歪头纳闷,我只好找借口似地说:



“听起来不错,但如果不能花钱,就必须有特别吸引人的创意了。”



“拍小真琴穿女装除草然后带助跑弹前奏的视频吧。”



朱音毫无预兆地说了这么一串东西。



“啥?什么视频?再说一次?”



“都说了是小真琴穿女装じょそう除草じょそう然后带助跑じょそう弹前奏じょそう。”



“不是等一下我完全听不懂啊!?”



见我手足无措,凛子在旁边一脸平淡地说:



“是说打扮成女孩拔草然后猛冲十米之后开始弹序曲吧。”



“你是怎么完全听懂的!?还有别再讲这种没营养的笑话了啊。”



“怎么会没营养,拍出来肯定好看!”朱音继续坚持。



“老是担心失败可当不成演员。”凛子说着一脸无语。



“我又没想当演员。”



“真琴同学光是穿女装じょそう就能保证上百万点击量,要是再加上除草じょそう、助跑じょそう和前奏じょそう就能乘上四倍了呀!”



这话已经彻底莫名其妙,我听得脑子里一团糟。



凛子拿手机查了些什么然后开口:



“还有除霜じょそう这个词。再让你清理冰箱里结的霜吧。”



“全都是家务活呀!那打扮成女仆好了。”



“正统的女仆围裙裙子太长了不方便助跑,用迷你裙吧,还能展现真琴同学漂亮的腿部线条。”



三个女生像是自己要穿一样兴奋地讨论个不停。







本以为她们是开玩笑,可过了几天朱音不仅真的带来了迷你裙女仆装,还画好分镜,让我在杂草茂盛的学校后院拍了视频。



尽管不是新歌,这份视频的点击量依然不断增加,可观众们看了只觉得我穿着女仆装跑来跑去,没有任何人注意到那个叠了五层的谐音笑话。不过我完全不在乎。



当然,这世道可没有容易到一份视频就能变成立刻赚到几十万的摇钱树。



“这样的东西再做十份上传,这个月就能有钱录一首歌。”凛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才不要呢!准备起来不是相当麻烦吗,每次还要花钱租服装。”



“干脆去买好了。给小真琴买上十套,就用这次视频赚的钱。”



简直是本末倒置。







那天夜里,我在自己的房间里坐在电脑前,久违地启动了音序器。



最近一直忙着排练和演出,就算写新歌,每样乐器的编曲都是乐队成员各自搞定,录样带也只需要弹唱一次就完事。我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用音序器尽情摆弄复数音轨是什么时候了。



做出混杂着唱针噪音的刺耳节奏型,铺上过耳难忘的贝斯行进,使其不断循环。然后用各种音色把脑海中浮现的乐句原封不动地记录在乐谱上。如果感到不满足,便试着叠加几层效果,或是故意用量化(Quantize)功能把节拍修得参差不齐……



这心情舒畅极了。



直到半年前,这些就是我的整个世界。独自一人待在屋子里,只需要键盘和鼠标就能编织出不值一提的音乐。那是全世界只有近一千人能听到我声音的小小乐园。



而如今,它已经延展得连我也摸不清边际。



手头有了三辆马力与响应速度一流的车子,便总觉得一个人闷在屋子里太浪费了。尽管如此,像以前那样自在地遨游在电脑音乐的国度中,玩乐队时绝对体验不到的乐趣便重新焕发生机。就像精致的机关盒,里面设下的种种机关全部如自己预料般活动,仿佛一切尽在手中掌握。无限延展的乐团,以及这个小巧的玩具,二者不分孰优孰劣,都是构成我自身的一部分。



而且,现在手上的东西就算不花高价雇录音师,也能达到不错的音质。因为一切都能在电脑里解决。



但,就算完成这首曲子,又能怎么样?



我已经没法变回身为Musa男的自己,频道也改了名,变成Paradise Noise Orchestra的东西,没有地方可以发布自己的曲子。



不,也不是没有。可以新建一个自己用的账号,或者就算我突然若无其事地把自己的曲子传到PNO的频道,也不会给谁添麻烦。



但总觉得没有被期待,结果无法付诸行动。



弦乐音轨完成后,我保存曲子,关掉音序器。从椅子上起身,直接倒在床上。手脚发麻,脑子晕乎乎的,刚摘下耳机的耳朵接触到冷空气,肩膀和脖子不禁一阵发抖,于是我拽过被子紧紧裹住身体。已经彻底入冬了。



虽说发抖似乎不只因为寒冷。



我并不迷茫,也没有停滞不前。无论作曲还是排练都能体会到成就感,也明白自己现在该做什么。



可是,独自一人时闭上眼睛,便总会蜷起身子。



周围的一切都在飞速变化,自己停下脚步,可风景却不断向后退去越来越远,感觉好害怕——这便是我现在的心境。



响子小姐来当制作人。或许接受那个建议更好……



虽然听朱音提起时我糊弄过去了,但现在同样的心情正越发分明。



被人束缚,就意味着变得轻松。看似自由自在地奔跑,实则被响子小姐牢牢地抓住项圈的拉绳,一旦我们要走进歧路就会被拉回正途。但我还不想被束缚,想要按自己的节奏走下去,于是拒绝了项圈。一切都是自己的责任、自己的判断、自己的考量,所以思考也好,辛苦也罢,都要自己来承担。明明选择了可以前往任何地方的自由,却因不知走到了哪里而心生怯懦。真够蠢的。



Paradise Noise Orchestra正变得我越来越难以驾驭。



大家都说乐队是从我开始,所以我是队长,但如今已经完全超出了“玩我喜欢的音乐”这个范围。况且也不是从我开始的啊?四个人不知不觉间凑到了一起,正好那时候遇到了演出的机会,就只是这样。非要说起点的话——



我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在枕边摸索,找到手机。黑暗中,液晶屏幕微弱的光线照在脸上。我点开LINE图标。



和华园老师的聊天记录仍然停在那一天。知道她住院那天,我发的“请联系我”便是最后的消息。



这可是从你开始的啊?我朝屏幕无声地抱怨。是你把我们聚在一起,点燃火种,待到火势旺盛却又擅自消失。这是你的责任,所以你也有义务思考我今后该怎么做吧?



本想发一条新消息,可最后还是从屏幕上移开手指,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



其实没什么事可商量,自己不过是战战兢兢地害怕被大家甩在后头。而且我能轻易预料到结果——就算给她发消息也只会变成已读,不会有任何回复。



Musao,你只不过是心里不踏实,想和我说话对吧?



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老师捉弄人的模样。



嗯,确实没错。



由于她本人不在眼前,我才能回答得无比坦诚,这便是想象的好处,虽说也有缺点。最主要的是丢人,就算没被别人看到,我自己也觉得丢人。



我把想象中的手机也塞进什么阴暗的角落忘掉,闭上眼睛。



正要睡着的时候,枕头下(现实中)的手机开始振动,我惊得跳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柿崎”。



“久疏问候了,我是Naked Egg的柿崎!抱歉这么晚打扰您。”



Naked Egg股份有限公司,是我们第一次登台演出时策划活动的主办公司。从那以后,我们受过负责人柿崎先生的不少关照。



“事出突然实在抱歉,请问这周四或者周五有空吗?”



“啊,是说冬天演出的事吗?我这两天都没问题。”



夏天那次活动似乎颇受好评,他说过下次也会找我们参加。可柿崎先生在电话另一头清了清嗓子。



“也有那件事,呃……可以麻烦您联系其他成员,大家一起空出时间吗?”



这语气听起来不太干脆。



感觉像是花费心力想把不好开口的事情说得没那么可疑,结果反而让人生疑。



“太抱歉了,这请求真的非常自作主张。想请PNO的各位见一个人,是位贝斯手——”







周四放学后,我们四个一同前往青山。



以往要商量什么事情,柿崎先生都会来到池袋或者新宿见面,但这天他说想让我们到他公司去。



那座雅致的办公楼第六层有一半是Naked Egg公司的办公室。用内线电话联络后,我们被带到会议室。出来迎接的除了柿崎先生外,还有个富态的中年男性,打高尔夫球被晒黑的皮肤油亮油亮的。是玉村经理。



“哎呀真是麻烦您们过来一趟!辛苦啦辛苦啦。”



满脸笑容的玉村经理凑了过来,洗过的牙齿亮得刺眼。



“大家是刚放学吗。哎呀虽然视频上也看过穿校服的模样,但亲眼看到的气质就是不一样。下次演出干脆穿校服怎么样?啊,学校那边不好交代吧?那就设计一套校服风格的服装。”



这人说起话来比柿崎先生起劲五十倍。



“如今在新锐艺人里面噗喏也是格外华丽嘛,我们公司下次在圣诞节办活动的时候打算把您们当主角宣传呢,哎呀已经把全公司都押在噗喏身上了,对了听说那个响子·克什米尔当制作人的事被您们拒绝了?真了不起,噗喏的音乐才能也是独一无二的嘛。”



求你了别把PNO念成“噗喏”行吗……



“今天要给您们介绍的贝斯手呢,哎呀那可是不得了的人才,气质、技术还有魄力一样不缺,绝对能让您们认可。已经让她去最近的录音棚等着了,我们也赶快过去吧。”



“不是,我们又没在找贝斯手——”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的声音非常小心,玉村经理好像完全没听见,摇晃着庞大的身体走出会议室。柿崎先生非常过意不去地在面前双手合十冲我们低下头,催促我们也跟上。



凛子,诗月和朱音一同盯着我,好像在问“没问题吗?”,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从坐电梯到离开大楼,经理始终情绪高涨地对“噗喏”的未来夸夸其谈,什么武道馆啊东京巨蛋之类的,根本不给我插嘴的机会,而且那家录音棚和办公室之间只隔了一栋楼,我们没多久就到了。



前几天从柿崎先生那儿听到的说法是这样的:



和以往一样,经理又独断专行地给PNO找了新成员。考虑到经理的面子,希望我们能去见个面。



夏天演出时,我被安排得在舞台上根本不显眼,结果PNO看起来像是三名女孩组成的乐队,那就是玉村经理干的。这次又擅自找来个女贝斯手,说好听点就是做法始终如一?



为什么我们全员都要为了这种事跑到青山去?朱音当时抱怨过——在电话里果断拒绝不就好了嘛,就说我们已经有你这个贝斯手了。



她说得完全没错,但毕竟一直受柿崎先生的照顾,结果我说服三名成员,今天特意来了一趟。实际上,我对那个贝斯手确实好奇。



会是什么样的人呢?柿崎先生说和我们同龄,又是女生,贝斯的水平有保证,我们发布的曲子全都会弹。这真想见一见,最好能听她弹一下。



来到地下,玉村经理推开尽头的厚重隔音门,便听到里面传出贝斯经过句的高速演奏,皮肤、天花板和墙壁都哧哧地发颤。



里面的排练室相当宽敞。尽管放了三角钢琴和一套鼓,屋子却完全不显得狭小。左手边的整面墙上贴着镜子,看来这里还会用来练习舞蹈。



站在贝斯音箱前的女孩注意到我们走进房间,从肩上摘下乐器放在琴架上。她身上穿着校服,大概也是放学直接过来的。



“初次见面,我叫志贺崎伽耶。”



她说着朝我们微微低头。四目相对时,总觉得被狠狠地盯住,我差点朝后退去。



玉村经理说得没错,她的确有气质,简直是长满了刺的玫瑰。慑人的美貌让我想起响子·克什米尔,但那个人凶猛的魅力是有意而为,眼前的女孩则让人感觉是没能完全控制热情,有一部分流露在外。分左右扎起的发型让她显得有些稚气,却更凸显攻击性。



我正犹豫该怎么回答,她已经大步走过来,凑近了打量我的脸。



“——啊?”



我不由得朝后仰。诗月瞪大眼睛,凛子皱起眉头,朱音愣愣地张大了嘴。志贺崎伽耶眯起眼睛,话中带刺地说:



“是男装啊,就是说没认真起来吗。”



“……啥?”



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是Mu——村濑真琴Murase Makoto先生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