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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陈七,你要丢下我吗?(2 / 2)


不是因为里正知道什么,而是生怕自己一不留神掉进了柳翠翘的圈套,她得给自己找一个有分量的证人。

葱汤煮好的同时,丁了了哈地笑了一声,拎出厨房角落里的一包东西,跳了起来:“这是什么?”

厨下的妇人忙道:“是太爷要用的药!前些日子柳姑娘特地请来镇上的大夫开的方子,说是能防中风痰壅……”

丁了了拆开那包药细细看过,抬头看向丁成岭:“那就没错了。”

丁成岭急得又要哭出来了:“了了小姐,‘没错了’是什么意思?到底有救没救?”

“先把葱汤灌下去吧。”丁了了道,“不是剧毒,问题不大。只要四太爷的身子能撑住,就还有救。”

毕竟病人年纪那么大了,谁也不敢说就一定能救。

丁成岭也没敢指望她打包票,听见说不是剧毒就已经喜极而泣,忙叫人端了葱汤去救人,又看着丁了了开了一副祛毒调养的药,欢天喜地地奔去忙了。

丁成峰没跟着去。

他甚至没有再去看一眼他的父亲,只管客客气气地请了丁了了陈七和里正一行人回到前厅,又叫人把柳翠翘押了过来。

柳翠翘仍然不慌,甚至还踹开碍事的晚辈们,要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怎么,查出什么来了吗?”

丁了了一看这架势,想了一想,也叫人搬来了椅子,同陈七一起坐在上首,像县太爷审案子似的居高临下:“四太奶奶,先前的参汤是您亲手煮的,您承认,对吧?”

“我当然承认!”柳翠翘理直气壮,“我煮参汤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丁了了道,“但是我方才问过了,前些日子你特地请来了镇上的一位大夫,给四太爷开了副防治中风痰壅的药。”

而且,如今还剩好多,在厨房里放着。

柳翠翘脸上神情微变。

随后又高高地昂起头,冷声:“是又如何?我做得有什么不妥吗?”

“没什么不妥。”丁了了点头,“我只知道那副药里面有藜芦,而且从现在剩下的药来看,藜芦的数量不对,少了。”

照方子抓药的时候该抓多少都是有数的,没道理配好的一副药,给人把其中重要的一味药少抓了。

藜芦,可是有毒的。

在场宾客中虽然没有真正懂医的,但藜芦有毒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当下便有人惊呼起来:“这么说,真是有人故意下毒了!”

柳翠翘稳稳地在椅子上坐着,不慌不忙:“就算有人下毒,也不能认定就是我吧?你看,在场那么多人都知道藜芦有毒呢!”

“确实,”丁了了又点头:“眼下并无证据证明四太奶奶投毒。”

她看着柳翠翘,想了想又补充道:“只是,人人都知藜芦有毒,却未必人人都知道藜芦之毒遇参则甚,多服乃有性命之虞。四太奶奶,我只是个大夫,不管查案子,所以我不知你今日之举是有心还是无意,我也不问。这件事该如何处置、要不要处置,还请里正大人与诸位长辈裁决吧。”

说完这句她便站了起来,向陈七招招手要走。

本来嘛,这里头也没有她的事!十多天以前抓的藜芦、今日一早煮的参汤,是巧合还是有心,都是他们老夫少妻一对新人自己的事,她这个外人又没收钱,凭什么去给人费脑筋查那些破事!

陈七也不爱管闲事。眼见喜事办不成了,他便拉着一张脸连喊“晦气”,一迭声地说去外头吹吹风,祛祛在这里沾染的一身腌臜味儿。

丁成峰等人顾不上理会他二人,柳翠翘却不依,站起来急道:“陈七公子,你真的要走吗?你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了?”

这话说得,味儿有点不对!丁家人和在场的宾客都在同一个瞬间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一个个全都打起了精神。

就知道事情没这么容易结束。丁了了猛然转过了身。

柳翠翘要对付她,她是知道的。所以今日四太爷中毒这件事一出来,她心里就小心提防着了。

只没想到前面看病开方配药都没出什么事,最后却是在这儿等着呢!

这柳翠翘是豁出去了,打算把她跟陈七的那点事抖搂出来了吗?这也不是什么高招啊!

即便两人有旧,她毒杀四太爷这件事也完全是自作主张,怎么着都赖不到陈七头上;更何况,就算是陈七授意她干的,临溪村的人又能把他怎么样?

柳姑娘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不会还这么天真吧?

事实证明,柳翠翘的确不那么天真。只是她这个“见过世面的人”做出的事,实在件件出人意料。

看陈七停下脚步,她便咚咚咚几步追上来,拦到了前面:“你不救我吗?你昨天晚上还说我年轻貌美,本该是玉栏金砌之中娇养的……如今我要被这些人害死了,你不管吗?你要看着我被他们栽上罪名、送到县里去处死吗!”

“四太奶奶,”陈七退步躬身,“您说这话可就吓到我了。我一个平民小百姓,哪里能干涉官府办案?四太爷中毒之事自有里正大人与各位乡绅见证呢!您若真有罪,别说是我,就是当朝皇帝在这儿,也没道理随意帮你脱罪;你若冤枉,里正大人自然也不会随意给你定罪,真相大白之后你依然是临溪村人人敬重的四太奶奶,更用不着我来救你!”

一番话便把自己清清白白摘了出去,里正忍不住拈须点头。

柳翠翘却不依不饶,又哭道:“你这会儿撇清得倒干净!既然你不愿意管我,昨天晚上为什么……”

“柳妖怪你有完没完!”佳佳从院子外面冲进来,跳着脚骂:“昨天晚上怎么了?昨天晚上我姐夫跟我姐姐在一块呢!他们俩陪着我玩骨牌呢!我们三个压根就没见过你!你自己杀人放火干坏事,为什么要攀扯我姐夫!你又没有我姐姐漂亮!”

小孩子说话可信度本来是很高的,但眼下众宾客都在眼巴巴等着一场大热闹,所以佳佳这番话喊出来也没有几个人相信。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伸长了脖子看着柳翠翘,等着她说出更惊人的事情来。

怎么回事啊?四太爷要娶的这位小娇妻,是不是真的在成亲的前一天晚上红杏出墙,与家中做客的俊俏后生勾搭成奸了?

所以拜堂之前毒杀丈夫这件事,也是为了她的小情郎才做出来的吗?

大新闻,大新闻呐!

众人由窃窃私语而至纷纷议论,最后你一言我一语地争着问了出来,询问声呼喊声惊叹声响成一片。

偏偏陈七没有继续辩解,而柳翠翘也不肯再多说。众宾客心痒难耐,一时也看不出这两人是在暗中较劲还是正在酝酿着什么。

年轻人嘛,血热,容易冲动,说不定下一刻就手拉手一块儿当众私奔了!

众人越想越激动,恨不得亲自上前把这俩人的手给按到一块儿去。

只有四太爷的儿孙们脸色越来越黑。

到这会儿,下毒的事仿佛都已经不重要了,当务之急是必须先拦着,不能让太奶奶跟人跑了啊!

临溪村,丁家,四太奶奶,在拜堂成亲的当天,当着满堂满院子宾客的面,跟小白脸私奔了?

这种话传出去,还能见人吗!

“母亲!”丁成峰忽然转身,向着柳翠翘跪了下去:“父亲中毒之事真相未明,孩子们愿意相信您老的清白。如今丁家已是散沙一盘,请母亲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