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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误会啊(2 / 2)

“陈少夫人在北疆救下的性命不下万众,你说她是闹着玩的?”四皇子看着太医,冷声反问。

太医僵了一僵,随后又露出无奈的神情:“殿下,术业有专攻,陈少夫人她擅长的是外伤……以及疫症,但……”

“所以,你们擅长的是什么呢?”四皇子反问。

说话的太医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他擅长什么呢?他自称是擅长全科的。他出身御医世家,自幼学的便是专供宫里使用的调养身体、疑难杂症以及各种奇毒……但是他没能治好皇帝。

既然治不好,哪里还敢说“擅长”呢?他什么都不擅长。

四皇子看着他窘迫的神色,笑了一笑。

皇后已站了起来,神色是居高临下的冷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母后,”四皇子俯伏下去,沉声:“儿臣只是想跟父皇说说话而已……儿臣很久不曾见到清醒着的父皇了。”

皇后走到床边,看着床中躺着的皇帝,语气低沉:“你有话要同他说,本宫也有话要同他说。他自己偏要这样昏睡不醒,本宫有什么办法!”

“所以儿臣想请陈少夫人来试试,”四皇子忙道,“母后有所不知,陈少夫人医术精妙,多有出人意料之处!如今父皇既然迟迟未醒,说明太医院诸位大人已尽其力,既如此为何不让陈少夫人试一试!”

横竖都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

皇后听见门外响起嗡嗡的声音,不用回头也知道外头那些朝臣在议论什么,不免心中加倍烦躁。

“不对,”她沉声反驳道,“陛下如今虽然昏睡着,但面色红润、进食如常,显见是不曾有大病症的。万一遇到一个庸医……”

把好端端的人给治死了怎么办?

太子忙也跟着劝:“是啊四弟,父皇的龙体可不能用来尝试的!我也知道你信任陈少夫人,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连累了陈少夫人替你承担天大的风险!”

“民女愿意承担风险。”丁了了抬起头来说道,“民女与四殿下一样满心盼着陛下能尽快醒过来。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民女愿承担一切风险,包括民女自己的性命。”

在太医们的眼皮底下出头,的确是一件需要赌命的事。现下希望皇帝能醒过来的人着实不多,希望皇帝再也不要醒的却大有人在:以前大约是皇后和太子,如今只怕更要加上宫里的太医们。

四皇子分明是要丁了了来打那些人的脸了。皇后和太医们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内里却已恨得心尖尖都发抖。

丁了了迎着那些毫不掩饰恨意的目光,从容一笑:“民女出手,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陛下仍旧像如今这般起不得身,但最好的结果是——陛下可以从此摆脱病魔,清醒过来。”

她没有考虑过更坏的结果,比如皇帝刚巧死在她手里,或者皇帝始终没有醒,而别人都认为是她的错。

那都是失败之后才需要考虑的事,而她现在,不考虑失败。

丁了了抬头看向皇后,神情十分坚定。

皇后心里仍想阻止,未曾开口却听见外面老臣们议论纷纷,说的都是差不多的内容:“说是神医,只怕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一个小丫头而已,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毕竟那是皇帝的万金贵体啊,怎可有半点儿损伤!万一皇帝很会挑时间,偏赶在这位陈少夫人动手治病的时候恰好死了,这账算谁的?一个小丫头当真担得起吗?

再加上陈家只怕也担不起!

陈相爷心里隐隐觉得,他这个胆大的侄媳妇应当的确是来捅天的。她不在乎会不会犯下大错、也不在乎会不会有人拿这件事来做文章。她肯在乎的大约就只有两件事:一件是治病,第二件是——

“皇后娘娘不许我尝试吗?”丁了了双眸低垂一脸委屈,“为什么不许尝试?是因为知道旁人不知的真相,还是……受到了什么人的威胁呢?”

什么威胁?什么真相?!皇后大惊。

丁了了看着她,委屈又郑重,还带着几分竭力掩饰的好奇:“娘娘,陛下昏睡不醒不是因为病了,而是中了毒——这件事您定是一早就知道的吧?眼下该如何安排,民女想请您的示下。”

请您示下,到底是治还是不治?是很难治要假装好治,还是很好治却必须假装难治?您是皇后,必然也是某些事情的知情人,这件事,您到底是什么态度?

丁了了的话没有明白问出口,但她知道皇后一定听得懂。

而皇后也的确立刻白了脸色,死死地盯着她,咬牙:“你可要想好了!一旦你插手了这件事,但凡陛下有半点儿不好,本宫都会找你算账!”

这是在威胁。

而丁了了把这句威胁的意思理解为:你必须治好皇帝,否则你会死。

好的,她懂了。

不管皇后是为了颜面还是因为完全不相信她能解毒而说出这句威胁的,她都只接受最表面上的那层意思。

要治,那就好办。

反正就算出了天大的事她也不怕。已经被灭过族了,总不能那么倒霉还要被灭第二次。

丁了了大着胆子走到四皇子的身旁,向床中的皇帝伸出了手,顺便转头问旁边的太医:“最近都用什么药?”

太医极不情愿地退开,慢吞吞说了药方,丁了了的手已搭在皇帝的腕上,停住了。

皇后在她身后问:“怎样?”

声音尖锐而颤,像是出自一柄刚刚在劣质磨刀石上打磨过的短刀。

这是极其紧张之下才会出现的声音。

丁了了脊背挺直,姿态沉稳,缓缓开口:“果然不出所料……这毒必不是意外,定是下在饮食或者熏香中,日积月累,才会如此。”

“什么?!”皇后脸色大变,“丁氏,这话不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

“民女不敢玩笑,”丁了了转过来看着她,神色郑重:“娘娘,陛下应当是在日常的饮食中被人下了分量极轻的药,一日一日积累下来,终致昏迷……如今已经发病,且到了这般严重的地步,可见体内已不知积攒了多少毒……极难救治的了。”

“是难救,还是不能救?”皇后不依不饶地追问。

丁了了不能不答,良久方沉吟道:“倒不是不能救,只是民女有些不敢——那下毒之人只怕还在宫里,陛下此时解了这毒,不知是福还是祸。”

殿中气氛一时又僵住。

许久许久,皇后咬了咬牙:“你若能治,便……试一试吧。”

当然要试的,丁了了心道。

若不试这个,此番回京是为了什么呢?

太医不太情愿地将银针递了过来。丁了了伸手接过,十分熟练而准确地刺中穴位,病人并不觉得疼,只梦里手脚抽两下,太医解释说是正常的,皇后就不凶了。

丁了了神情专注。

一针一针,刺的都是熟悉的穴位。不知过了多久,床中的皇帝睁开了眼。

小太监们发出惊叹,脸上却大多没有半点儿喜色,只为首的那个笑了一笑,道:“恭喜皇后娘娘,恭喜太子殿下。”

皇后似乎不太喜欢这样的恭喜,脸沉着,看向丁了了:“江南道的神仙娘子,果真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