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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之私第9节(2 / 2)


  不是妈妈,从来都不是妈妈……

  再次被吵醒,是因为持续不断的手机铃声。

  我抹了把脸,胡乱摸索着床铺,最后在枕头下找到了那台不断震响的手机。

  因为没有显示姓名,以为是骚扰电话,接通了正准备破口大骂,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纪晨风的声音。

  “是桑先生吗?”

  真是奇怪,上过小学应该都知道,声音不可能是静止的吧,声音的本质就是物体振动产生的声波。可是为什么纪晨风的声音听起来这样安静?简直就像是……

  “……从摩天大楼里,望出去的一场暴风雪。”

  纪晨风静了静,可能是被我游魂一样没有逻辑的话语吓到了,声音更紧迫了些:“桑先生,你还好吗?”

  “感觉没什么力气,身体很烫,应该是发烧了。”

  “家里有别的人可以照顾你吗?”

  “没有。”我翻了个身,瞬间感觉眼前更晕了,整个天花板都在打转,“怎么,你打算来照顾我吗?”

  “距离我下班还有半小时。你吃饭了吗?要我给你带吗?”

  一听他真的要来照顾我,我愣了愣,从床上撑坐起来,确认道:“你要来我家照顾我?”

  “如果你需要的话。”

  这样好的机会我怎么可能错过?

  确认了地址,以及他可以给我带的晚饭,挂断电话后,我低头嗅了嗅身上的衬衫,被上头消毒水夹杂汗水的味道熏得差点吐出来。

  拖着整个肿起来的腿进到浴室,洗完澡并没有往常神清气爽的感觉,反而身体好像更沉重了。

  以为开下窗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会好一些,却被高楼异常凌冽的秋风吹得头痛欲裂。

  我艰难地关上窗户,虚脱般倒到床上,有种这一觉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的错觉。

  到底是疫苗的副作用还是周及雨那混蛋想谋害我,怎么会这么晕?

  【我不行了,你到时候自己上来,密码是……】

  用着最后的力气给纪晨风发完语音,我蜷缩进被子里,昏昏沉沉睡去。

  那之后的记忆,都是不连贯且呈片段式的。

  我听到有人进了我的卧室,睁开眼,额头上同时落下一只手。冰冰凉凉的,非常舒服。

  叹息着闭上眼,随后又被腿上的疼痛惊醒。

  朦胧的视线中,床尾坐着一个高大身影,正在替我更换淋湿的纱布。

  “怎么洗澡不做防水?”

  他的声音听到耳朵里像是有多重回响,每个字都要重复无数遍。

  虽然他没有指责的意思,但我还是觉得他在指责我。这让我回忆起了记忆深处的那只怪物,“为什么总是生病”、“为什么不好好吃饭”、“为什么让你爸爸看出你在害怕”……被放大的恐惧让我啜泣起来,不住地求饶。

  “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无法对焦的视线越发模糊一片,眼角不断有液体滑落。

  温热的大掌抚过我的面颊,擦去那些液体,始终平静的音色里终于染上一丝波动。

  “桑念?没事了,是我……”他一遍遍地安抚我,“是我。”

  眼泪干了,身体不再颤抖,我终于看清眼前的人影是谁。

  “纪晨风……”我张开双臂,牢牢将他抱住。

  已经忘了是哪个前女友曾经说过,我就像个吸血鬼,总是贪婪地吸取身边人的温度,吸着吸着,对方也没有热量了,变成冰冰凉凉和我一样的鬼,然后怀着怨恨离我而去。

  明明一开始都是那么温暖、那么鲜活的……

  “我们两个……都是可怜蛋,没人喜欢的可怜蛋……”

  因为同病相怜,所以可以互相取暖。

  “不可怜……”

  耳边嗡嗡的,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其实我……不是……你……”

  到底在说什么?不过是因为发烧的关系吗?这次抱在怀里的,好热。

  大清早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溜进来,高层应该听不到鸟鸣,但不知为什么,从刚刚开始耳边就一直围绕着叽叽喳喳的吵闹鸟叫声。

  好不容易没有怎么做梦,还有想要继续睡下去的欲望,到底哪里来的声音?

  不爽地睁开眼,正要寻找声音的来源,身旁的人却比我先一步地伸手越过我的身体,够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将那吵死人的铃声按灭。

  顺着眼前的白衬衫一路往上,对上纪晨风有些疲倦,但依旧清爽的面容。

  在一系列复杂的,诸如“为什么会有男人在我床上”的心理活动后,我很快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事。

  是我。

  是我抱着他没让他走。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