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只是道灵识，但却依然是真身的一部分，你如此辱蔑于我，便是对我真身的大不敬。今日你若是开罪于我，他日，你定然会后悔自己今日的鲁莽。我劝你，还是三思而行的好！”

  “三思？是这个世界的人类用恶念将我从沉睡中唤醒，是他们的堕落将我召唤到了这个世界。不曾想，刚穿越来便被天道秩序夺去了大部分恶灵不说，还被仙界生灵布下的结界生生困住了九百年！九百年！我堂堂赤练，居然被困在那方小小天地间九百年不得出，你却在这里说着什么鲁莽不鲁莽的蠢话！阿蛮，你当真是老糊涂了？”

  红蛇女周身的血红之色越积越深，逐渐开始化为深红，然后又逐渐变为黑色。

  “怪不得一直觉得红蛇女的魔域很是黏腻阴冷，却原来全是由血气凝结而成。她这是杀了多少的生灵，才能有如此深沉、沉重的红黑血气？”

  收起了周身红色火焰的离默仍旧身体烫的厉害，脸上一片红彤彤，像极了煮熟了的螃蟹。同样红彤彤的双手此时被离凡紧紧握在手中，无论如何用力也抽不出来。当然，她此时也已经没什么力气可言了。刚才的火焰几乎不曾将她全身的力量全部焚烧殆尽，要不是离凡不停以灵力滋养，她早就已经力竭昏迷了。此时，活泼好动的小兔子却只能瘫软无力的将脑袋耷拉在离凡肩上，将身体的整个人重量都压在离凡的身上，靠在离凡的耳边小小声的咬着耳朵。

  “她是灭世者，是真正的毁灭之神，又一直不停的食用极恶之心，周身血气必然不会小。只是没想到，连她周身的魔气竟也都是由血气所化。怪不得她每次出现，都是这般的冰寒刺骨。”

  “哎！母老虎，阿蛮的身体也冰的厉害。你说，她们……”

  “不，她们的冷不一样。”看着正争锋相对的阿蛮和红蛇女，离凡轻叹一声，缓缓道：

  “红蛇女的冷是凌冽的，带着凌厉的锋刃。至于阿蛮的冷……我说不上来，总觉得带着莫大的哀伤，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是那种似有若无、若生若死的缥缈虚无。她看似是存在的，又似乎根本就不存在；看似活着，却又像是死了一般毫无生机。她……有些方面倒是很像我的师父。”

  “你师父？”无力的眨巴了一下眼睛，离默眼神中逐渐透出一丝兴趣。

  “嗯！那种像是被挖空了一切般的空洞虚无，像极了我师父从前的样子。无欲无求、无悲无喜，亦是无生、无死。”

  红纱遮盖下的面容根本无法看清，就像那双茫然无神的双眸，谁也猜不透那双眼睛的背后，它们的主人究竟在想什么？她既可以违背天道不顾一切的前来帮助离凡，又可以跟红蛇女这个灭世者相安无事的，如老友一般相处。既可以无动于衷的看着红蛇女生生拿走人类生灵的邪恶之心，又会稳如泰山的挡在离凡身前，执意要护佑离凡周全。

  “让你醒来的是这个世界的生灵；夺取你恶灵的是这个世界的天道；让你被困近千年的，也是仙界的那帮家伙。一切的一切，与离凡这个丫头有何干系？你因何却咬住她不放？”

  声音仍旧是一贯不变的古井无波，空洞洞的眼眸直直的盯着红蛇女。

  “她的元神里住着一个非常厉害的恶灵，若能吞噬了他，我的身体说不定就能彻底恢复自由，我的任务也就能够更快的完成。最重要的是，我在她的身上感受到了那只死凤凰的气息。”

  “说到底，你还是因为她！”

  “你可以这样认为！”摸了摸身后灵体巨蟒的硕大头颅，红蛇女并不否认。

  “在我布下的结界之内又布下自己的魔域之境！赤练，果然有你的！”感受到周遭不断涌动着的黑色魔雾，阿蛮面纱下的嘴角几不可查的微微抬了抬。

  “你如今也不过只是个灵体，虽然三魂七魄依然齐全，但在没有本体的情况下，你根本发挥不了作为毁灭者的力量。而灵体，我在忘川河边待了这么多年，纵然只是一道神识，今日与你认真打起来，也绝非没有一战之力。赤练，我不想与你打，你不要逼我。”

  “刚好，我也并不想与你动手，但看你如今的架势，你早已站在了她那一边，不是吗？”

  “你要杀她，是因为那只小凤凰。而我要护她，也是因为那只小凤凰。你虽对她不喜，我却对她喜欢的紧。”

  “如此说来，你们便只剩下战了！”

  听到小凤凰三个字，红蛇女的眼中穆地闪过一阵愠怒，声音越发低沉冷凝。血红的眼眸逐渐发亮，红蛇女双手摊开向上，两团旋风模样的黑色雾气分别出现在了她的左右手掌。

  一双毫无神采的眸子仿似什么都看得见一般，阿蛮摇了摇头，双手间像是有着巨大的阻力，用力拍了一掌之后，红蛇女手中的黑色旋涡居然就那么突然消失了。连四周的魔雾也跟着淡了几分。

  “在我的地界，还容不得你随意动用这般破坏力强大的术法！赤练，咱们还是拳脚下见功夫吧！”

  “哼！果然不愧是……”后面说出来的几个字，离凡和离默都未能听得真切，像是有什么特意堵上了她们的耳朵，嗡嗡声之后，已经无法再去捕捉回味方才红蛇女出口的话了。眼见两人之间越发剑拔弩张，纵然神经大条如离默，也懂得明哲保身、适可而止。纵然好奇的要命，也只是瞪着一双大圆眼，丝毫不出声。

  “好啊！我是灵体，你也是灵体，咱们就比比看谁的更凝实。若是你不小心被我吞噬，可不要怪我！”

  红蛇女说着，眼中的血色又再一次氤氲了起来。身后的灵体巨蟒也在瞬间张开了血盆大口。

  “技不如人，又能怪得了谁呢？便是本体来了，我也绝不会让她插手此事。”

  一贯毫无起伏、死气沉沉的声音，并没有因为随时可能爆发的大战而有分毫的改变。那头红蛇女身形刚动，阿蛮原本披在身上的红色纱衣突然飞出，将离凡和离默所在的区域严严实实的围了起来。披在身上时看似小小的一块，却源源不断的生出越来越多的红纱，瞬间将离凡和离默所在的区域严丝合缝的围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