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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求人(2 / 2)

“救命。”丁了了道。

针对疫症她是外行,可那些军医又何尝不是外行!如今一群伤科大夫在这里忧心如焚互相嫌弃吹胡子瞪眼见面就吵,能有什么用!事已至此,还是要找擅长疾疫的大夫来主持大局啊!

北疆蛮荒之地并没有什么好大夫。百般无法,只能去求那些先前已经被她得罪干净了的太医。

丁了了说出了这个决定,心里忽然就松快起来,后面的话也就说得顺畅了:“你给我几个人,我要出营!我去求他们、骗他们、威胁他们,无论如何,一定把他们带回来,救这些将士的性命。”

“不行!”陈七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丁了了大急:“我知道你现在封了营盘不许进出,我也不该成为特例,但这件事非做不可!营中没有好大夫,不管咱们军纪有多严明,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大家一起去死!”

“我不是说不能去,”陈七解释道,“我是说不能你去。一来你们先前已经不愉快;二来那些太医明显不愿同女人打交道,你去求他们只能适得其反;三来你相公我一向没脸没皮,这种低头求人的差事还是我去做比较合适;四来这伤兵营眼下是我管事,出面求人当然还是我亲自去更有分量!”

丁了了想了想,还是摇头:“你的话也对。所以,咱们两个应该一起去。”

那些太医恼的是她,陈七一个人去求只怕不行。

但陈七仍然反对她出面。

丁了了急了:“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这不是抢救伤兵,晚一会儿要死十个人一百个人;这是在应对疫症,晚一会儿可能就有一千个人两千个人暴露在危险之下……不能再耽搁了!”

“好,一起去!”陈七的心里还没想好,嘴已经替他作出了决定。

紧接着就不再犹豫抓住了丁了了的手腕,拉着她一同出门,备马,叫人,带上二三十名身强体壮的士兵风驰电掣冲出了营盘。

明知是去自取其辱,却也知道这是伤兵营数千将士唯一的生路,容不得半点儿迟疑。

三十里路在马蹄下一闪而过,到达月亮河畔那座小小村落的时候,天色约莫才刚过一更。

陈七勒马停住,看见帐篷距离村庄还有二三里的样子,先松了一口气:“他们还不算混账,没有住到村子里去。”

“也许是村里的人讨厌他们,不许他们进去住呢!”丁了了也勒马站定,笑了笑:“咱们快去吧!”

老年人睡得早,而打扰别人睡觉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陈七催马直冲到营帐前,拔剑划破了帐篷门口的毡帘,飞身下马闯了进去:“起来!打劫!”

六个太医刷地一下同时坐了起来。

从梦中惊醒的老太医看向还没有睡着的年轻太医,哆哆嗦嗦问:“怎、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陈七换上笑脸,“晚辈陈七前来拜访,大人您醒了!”

老太医一脸的胡子都飞了起来,睡得有些浮肿的眼睛里射出愤怒的光:“是你!伤兵营那个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来杀我们灭口吗!”

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凶吗?为了怕他们回京说坏话,竟然趁夜前来刺杀?!

老太医忽然意识到他先前不肯灰溜溜回京而选择了在这里驻扎等待机会是个很愚蠢的决定。

他怎么能跟那些粗鲁的军汉较真、又怎么能跟陈七这种小人计较,他早该想到这种为了功名不择手段的王八羔子会在半路上伏击,绝不会允许他活着回到京都的……

军医懊恼得恨不能当场跨上马背飞奔回京。

陈七看他清醒得差不多了,就牵着丁了了一起弯腰拱手,郑重地行了个礼:“张太医,晚辈趁夜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几个太医面面相觑,片刻后才回道:“我们这里没有姓张的太医。”

为首的那一个更是脸黑如墨,气冲冲地捋着自己睡得乱糟糟的胡子,怒道:“老夫姓王!”

“哦,王太医!”陈七立刻改口,脸上笑容丝毫未变:“王太医,晚辈有一事相求!”

呵。

王太医笑了:“这可真是奇了。陈七公子多大的本事啊,无官无职一介白身竟能哄得三殿下团团转,连四殿下都听你摆布行事,我们这些合该入土的老东西更是丝毫入不了您的眼——怎么如今也有难事,需要求别人了?”

说罢又看丁了了:“哟,陈少夫人也来了!这可真是难得,怎么陈少夫人这个‘神仙娘子’不在伤兵营降福救人,竟也肯出来见我这个一无是处的老头子了?”

“先前是我们不懂事,”陈七垂首道,“冒犯了诸位大人,我夫妻二人愿在此磕头赔罪,只请大人们看在众将士的份上,宽恕我们一回。”

到这会儿,几个太医都回过味来了。

前倨而后恭,必有缘故。这对小夫妻又凶狠又野蛮,这会儿忽然谦卑到这个地步,可见背后的事情不小。

是朝廷有了新动向了?三殿下有了吩咐了?还是……有了什么治不了的病症了?

不管怎么说,如今这局势可算是颠倒过来了。

王太医将一把胡子捋得根根顺滑,之后便披衣坐了起来,向下摆手:“诶,不可不可,老夫承受不起啊!说起来先前是老夫孤陋寡闻,一直不知道三殿下身边有这么大一个人物,此番碰了壁才知道,原来阁下是陈相爷的族侄、名门之后!说起来老夫有眼不识泰山,该是老夫向你赔罪才是!”

“王大人,您就别寒碜晚辈了!”陈七挤出谄媚的笑,单膝在王太医面前跪下,略顿了一顿,另一条腿也跪了下去:“晚辈是诚心来向您赔罪,您若不受,我便在这里长跪不起了!”

王太医愣了一下,一时没想出该如何应对,丁了了已走过来跟着跪下。

随行的众将士看见这一幕都惊呆了。

原以为气势汹汹出门是来抓人的,这怎么还是来下跪的呢?七爷小夫妻两个,膝盖这么软的吗?

且不说自己人如何震惊,对方几个大夫也都茫然无措了。

说起来大家虽然是官身,但日常并没有机会上朝堂,倒是进宫里的机会多些,日常就是要对皇帝皇子公主后妃们跪来跪去……别人给他们下跪的时候反倒少得可怜。

今日这是怎么了?时来运转了?

王太医揪着胡须,渐渐紧张起来:“你们直说吧,出什么事了?”

丁了了抬起头,看着他说道:“伤兵营中出现了紧急的病症,我与军医们都束手无策,想请诸位大人回营救命。”

果然。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王太医松开胡须,笑了:“若我说不去呢?”

丁了了立刻接道:“那我就放话出去,说将士们不是生病,而是被您老人家下了毒。——诸位大人刚从伤兵营离开,营中就生了奇怪的病症,我的说辞必定有人信。”

“你!”王太医气笑了,“小丫头,如今陷害别人都这么理直气壮吗?”

丁了了点头称是。

王太医盯着她看了两眼,哼地一笑:“你这女子,心术不正,我不喜欢。”

说罢抬头,又看向陈七:“要想求我办事,可以。你们夫妻两个各向我磕三个响头,我王松龄任凭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