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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2)(1 / 2)





  柏清河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看向朝自己走过来的孟连生,笑道:小孟,明天晚上我要去给人做寿,你跟我一起。

  孟连生点头:好的。

  *

  隔日傍晚,钟叔带着一件簇新的竹布长衫敲开了孟连生的门。

  小孟,你待会儿要跟先生去沈家做寿,可不能丢了我们柏公馆的脸面,这是先生让我给你准备的新衣裳,赶紧换上,我再让罗妈给你弄弄头发。

  他话音刚落,拿着剪刀和头油的罗妈,便摆动着胖身子钻进房门,笑呵呵道:我保管把小孟收拾得俊俏俏。

  两个人围着孟连生一番捯饬,又是换衣衫,又是理头发,还将少年人下巴冒出的胡茬剃得干干净净。

  半个小时后,镜子里的少年彻底变了个样,锃亮的小分头,清爽笔挺的竹布衫,怎么看都是一个俊朗的小青年。

  罗妈笑道:瞧瞧!这是谁家的俊小伙?

  孟连生看着镜子里的人,因为觉得有些陌生,又被旁边两人赞不绝口,脸上也忍不住有点发红。

  等他出门下楼,路过公馆的大小女佣,瞧他这副焕然一新的模样,都忍不住打趣:快来瞧!这小公子是谁啊?不会是小孟吧?哎呀,差点认不出来!

  他在柏公馆老实本分,比他年纪小的丫头也不会在他面前羞赧,个个是忍不住对他瞧了又瞧。

  孟连生低着头一言不发,仿佛是被女佣们逗得害了羞。

  他盯着自己的脚尖,在心中暗想,原来自己也是英俊的。

  *

  与柏清河坐车到了一栋花园洋房门外停下,孟连生才知道今日柏清河要做寿的沈家,是沈家花园的沈家。

  今日是沈行知的七十大寿,沈家花园已经停了不少小汽车和黄包车。

  柏清河下了车,挽起一点袖子,瞥一眼孟连生望着前方洋房,怔愣愣的模样,低声叮嘱:小孟,你是我的随从,不用紧张,跟着我就行。

  孟连生回神:明白,先生。

  柏清河平时出去应酬,多是带常安常平,这回第一次带自己,他知道自己不能给他丢脸。

  他其实并不多紧张,只是有点好奇和兴奋。

  他知道,沈玉桐就来自沈家花园。

  原先对这座花园洋房,他只是偶尔路过。原本以为柏公馆已足够豪奢,但到了沈家花园才知天外有天,气派比柏公馆更上一层楼。

  这些盐商世家,确实是富得流油。他看过报纸,知道沈家如今建了精盐厂,从传统盐商转为现代实业,影响颇大。

  二人随着听差来到宴厅,在门口迎客的是沈家大公子沈玉桉。他上前与柏清河握手:柏老板,好久不见!

  大公子好久不见!

  二人寒暄完毕,柏清河让孟连生将寿礼交给迎客的听差后,领着他直接到来主桌前。

  主桌坐着是今晚的寿星公沈行知,以及他的几个儿女女婿。

  左侧是幼子沈玉桐,右侧空出的一个位置,想必是留给门口迎客的长子。沈行知就这两个儿子,但在沈玉桐右侧还坐了一个大个子年轻男子,看着与沈家几个人都不挂相,也显然不是女婿。

  孟连生见过他,就在元宵灯会上。

  原来这人正是死皮赖脸要挨着沈玉桐坐在主桌的龙嘉林。

  柏清河上前做了个揖,道:沈老先生,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沈行知今日穿着一件深灰色马褂,笑着起身回礼道:多谢柏老板。

  柏清河道:沈老客气了。

  与此同时,桌上响起一道惊讶的声音:孟连生?

  说话的正是沈玉桐,在看到了柏清河身后的孟连生后,他几乎是惊讶地站起来。

  相较于他的讶异,孟连生则要平静许多,他只轻轻一笑,点头低声道:沈公子!

  柏清河未曾见过沈玉桐,不过对于沈二公子大名有所耳闻,听说过沈家二公子面若潘安,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因而刚刚过来祝寿,扫到桌上的人,很轻易就猜到桌上模样最亮眼夺目那位年轻人便是了。

  只是在沈玉桐与孟连生打招呼时,他还是不由得露出惊讶,回头看了眼自家这位小听差,开口道:二公子与我家小孟相识?

  沈玉桐笑道:我与小孟有过几面之缘,他帮过我,没想到他是柏公馆的人。

  柏清河笑着点头:原来如此,那也算是我们柏公馆和沈家花园的缘分,今日是沈老先生的大日子,宾客多,我就不讨嫌站在这里叨扰了。

  沈行知指了指旁边桌子空出的位置,笑道:那就请柏老板入座。

  沈玉桐从善如流,领着孟连生在一旁坐下。

  沈行知这场寿宴,办得不算高调,只请了不到百人的宾客,但都是上海滩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按照习惯,各大人物的随从都在外面等候,进入宴厅的都是伉俪或父子兄弟,鲜少柏清河这样,将随从带进宴厅。

  柏清河是草莽出生,没有豪门世家那么多讲究,也并不在意旁人眼光,他没向旁人介绍孟连生身份,只说是自己人,还让他上桌与自己坐在一起。

  当然,也并没有人去在乎这个沉默内敛的少年到底什么身份。

  沈老爷子是戏迷,今晚沈家为他做寿,专门请了庆春班来唱堂会。庆春班是北京来的戏班子,在上海一炮而红,班主佟如澜成了名角儿。

  今日演得是《贵妃醉酒》,扮上戏装的男旦,身段柔美,唱腔婉转,一段唱下来,众人拍手称好。

  沈家听差拿了一只盒子,来到沈行知所坐的主桌上,道:老爷公子,这是今晚准备打赏给佟老板的礼物。

  好好好!沈行知点头,抬手示意将盒子打开。

  富贵人家打赏戏子,约莫都是金银珠宝,旁边几桌都好奇地看着沈家,想知道今日出手有多阔绰。

  哪知,盒子刚打开,几声惊叫便蓦地响起。那听差见到盒子里的状况,也是吓得大叫一声,本能地将手中盒子丢开。

  主桌上的沈家人和旁边挨着的两桌客人,都是吓得手忙脚乱离桌。

  原来这盒子里竟不是什么珠宝,而是两条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旦获得自由,大概是也是受到惊吓,飞快乱窜。

  其中一条直直朝龙嘉林面上扑过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毒蛇马上要咬上龙嘉林时,一只手猛然伸出来,掐住小东西的七寸。而桌上一条往下溜去的蛇,被另一只手抓住。

  而这两只手出自同一人。

  柏清河也是半晌才反应过来,看到孟连生手中一手一条毒蛇,急道:小孟,你没事吧?

  孟连生摇头,道:抓住了,不会咬人了。

  虽然宴厅仍旧嘈杂,但总算有惊无险。沈玉桉是见过大场面的人,朝众人道:不知是家里哪个淘气的孩子跟大家开玩笑,没事了,大家不用怕。又招来听差,心有余悸地指了指孟连生手中两条毒蛇,快带这位小兄弟出去把蛇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