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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1 / 2)





  他沉默了一阵,才道:“不必,布防可以交给虞倾。等一个消息定了便走,大约就是这一两日了。”

  我愕然别过脸去看他:“这么快?”

  于闲止的发髻已解开,一头青丝拿一根帛带松松系着。

  他的眼神异常沉默,眸光很淡,像是蓄着秋雾,“嗯”着算是应了我,然后倾身过来。

  我心下一颤,飞快地垂下眸,目光却直直撞上他露在内衫交领外的一截锁骨。耳根子骤然一烫,我一时不知往哪里看才好,只能狼狈的别开眼。

  好在他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将我髻中木簪摘下。

  长发顺势散落下来,有几缕挡在我的眼前,我却觉得这样很好,好似心中的万千屈辱,害怕,与不可名状的心悸就能被这样遮了去,化成寥寥虚无。

  于闲止慢慢靠近,一只手扶上我的手腕,很烫,像带着芒锋。

  我终于忍不住一颤,整个人往后缩了缩,却没有挣开,只问:“你明日,能不能……让我与十六见一面。”怕他怀疑,我又道,“我担心卫旻与随兵的近况,他们,毕竟是为了护我。”

  话音落,于闲止没有应声。

  我几乎能感受到他的鼻息,每一下的起伏。

  可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良久,握在我腕间的手松开了,他拂开的额前的发,俯身在我眉心轻轻一吻,轻声道:“睡吧。”

  言罢,将我往榻里一揽,拉过被衾,与我一起并肩合衣躺在榻上。

  月辉与营中的火色被帐窗的一层纱搅得纷乱,乍看去,像纷纷无声的雪,却触不可及,身旁的呼吸变得平稳,像安静的海潮。

  我以为于闲止已睡过去了,就在这时,他忽然安静地,叹息着,绵长又分外寂寥地唤了我一声:“阿碧。”

  我愣住,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只觉得那些海潮,月辉,与营火色都一下撞进了心里。

  许久以后,我“嗯”着应了他一声,他大约已睡着了,没有再答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卡文,更晚了,抱歉~

  第102章 雁山兵气 16

  我原以为我会睡不好,谁知竟是一夜无梦,连寅正的号角声都没有听到。

  绣姑绕到竹屏旁:“公主,您醒了?”

  帐子里满是清辉,我一时辨不清晨昏:“什么时辰了?”又四下一看,“于闲止呢?”

  “近辰时了。”绣姑道,“公主这些日子乏累,一直未能歇好,昨日倒睡了个安稳觉。今早世子大人去中军大帐议事,着人过来唤我,叮嘱我不要吵醒您,等您醒了伺候梳洗。”

  她打了水来,往帐外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像是这一两日就要拔营了,那些远南兵已开始整军。”

  我想起昨夜于闲止说他要等一个消息就走,想来是那消息到了。

  用过早膳,帐子外传来莫白的声音:“阿茱姑娘,世子大人传您过去。”

  我与绣姑互看一眼,一齐出了帐子,莫白见绣姑跟来,没说什么,带着我二人走到山脚下,屏退了那里的守兵,折回身来道:“公主勿怪,军中眼线遍布,几位将军并非全都是世子大人的人,末将只能将他们的人手暂且支开一会儿。公主延山路上去,童十六就在道旁的一株老榆边等公主,末将在这里候着,还望公主务必在一个时辰内回来。”

  我点了一下头:“多谢莫护卫。”

  十六似已等了十分久,额间满是细汗,一见我与绣姑,满目焦急地迎上来:“公主,阿绣姐,我听说那些远南兵把阿绸、把阿绸……”

  绣姑狠狠叹了一声:“那群畜生不提也罢,好在公主相救及时,阿绸暂且无事了。”

  “公主相救?公主是如何救的?”十六问。

  我道:“时间紧迫,眼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十六,你可是打听到燕兵出现在大随腹地的原因了?”

  十六听到我这么问,眉间骤然拢起愁色,四下看了一眼,急声道:“公主,怕是大事不好。那些燕兵,有一部分是从济州过来的。”

  我蓦地愣住。

  绣姑疑道:“济州?济州不是辽东的地盘吗?”

  “对。这消息是那些远南兵审燕兵的时候,我凑在石壁上听来的。那些燕兵说,大约是一年多以前,燕随战事刚起的时候,燕兵就开始陆陆续续地派人深入大随腹地。每回派的人不多,仅几十或百余,北漠平西甘州一带流民又多,他们扮作流民,混入其中,因此官府没有察觉。这些燕兵一入了随,便借道甘州往济州走,在济州按扎下来,每月大约一两批,陆陆续续也聚集了数千。”

  绣姑道:“不对啊,燕人的口音与习性终归与我们随人不同,他们一路扮作流民,沿途官府没有察觉,可他们这么一月一两拨的在济州聚齐,年余时间下来,难道辽东王没有察觉?”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所在了。”十六道,“公主可还记得,我们入雁山前,在甘州瞧见了燕人的踪迹?”

  我道:“记得,当时卫旻还觉得奇怪,派了探子去查。”

  “这些燕人就是从济州过来的。听燕兵招供说,燕将齐朔今年初春像是截获了一个十分秘密的消息,忽然调动大批潜藏在济州的燕兵,让他们过甘州入雁山,赶在五月前,在山中待命。

  “我得知这一消息后,立刻告诉了卫将军。卫将军推断说……燕将齐朔截获的消息,极有可能是,‘五月中,随军会护送昌平公主过雁山’。也就是说,那齐朔早就知道卫将军会护送公主去焕王爷或慕将军的军中,提前带了燕兵在山中等,因这些燕兵的踪迹实在太过隐秘,我们始料未及,才中了他们的埋伏。”

  绣姑道:“听起来还是不对。首先,卫将军要护送公主去焕王爷军中,是在辽东王沈琼进京,陛下下旨将公主逐出九乾城后才做的决定,也就是今年春暮,那些燕人如何能在初春就得知此事?其次,正如我方才所说,燕人扮作流民,即便沿途官府没有发现,辽东不可能没有觉察。这么多燕人涌入辽东地带,辽东王难道不管?”

  十六道:“我原本与你有同样的困惑,后来我将这些困惑告诉了卫将军,卫将军却提醒说,如果这一切是燕与辽东合谋而为呢……”

  “怎么可能?”绣姑道,“燕与平西合谋天下皆知,他们的联兵已与大随交战年余,辽东与燕相隔千里之遥,怎么会——”

  “不。”我道,“也许……这才是对的。”

  我看了绣姑与十六一眼,近午时分烈日炎炎,我的手心却渗出冷汗:“远交近攻,合纵连横。眼下天下乱起,战火遍地,辽东难以不受到波及,他们身处大随腹地之中,不如远南强,不似平西地广,四面皆敌,极有可能是被吞并的结果,因此他们必须为自己谋一条出路。燕与平西结盟,那是因为他们彼此相邻,又同有入侵大随之意。但这江山再大,到最后只容得下一个王,燕与平西今日是友,到了明日,或许就成了敌。辽东王沈琼是个有远见的人,他知道这乱世之中,单凭己身难以立足,更清楚平西与燕之间微妙的关系。所以他暗中与燕结盟,等有一日,燕、平西、随陷入僵局,他配合燕,伺机而动,无论是伐随还是伐平西,都可扩增辽东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