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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2 / 2)


  “死板。”陆湛江哼了一声。

  “你可以称之为:知恩图报,”说着与陆湛江干了一杯。

  陆湛江却似乎仍旧有气,“真不懂你们怎么想的,一个能对自己妻子那般的人,真值得你们为他卖命?”

  安亦城蹙紧了眉头,看着陆湛江,“大哥的事,我不想评价。只是,你觉得你有资格这样说?”安亦城摇摇头,“倪妍的事,我没有资格评价,只是老五你用一百万买断一个少女的感情后,然后来批判别人的感情,是不是太过了?”

  陆湛江狠狠的瞪了安亦城一眼,倪妍一直是他心里的痛,也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和周承业关系触礁的原因,别人提起,他确实不快,但此刻更让他愤怒的则是他与聂初语的事,竟然能被安亦城知晓得清清楚楚,连他给了她一百万的事都如此清晰。

  陆湛江身体微微一僵,安亦城知道自己的事这么清楚,那么顾长夜也是很清楚的,这么多年之所以未动自己,也是知晓自己翻不起什么大浪,毕竟归根到底他们是一个船上的人。

  安亦城笑着再为陆湛江倒了一杯酒,“各人都有各人的活法,哪有什么对与错,你觉得呢?”

  灯光依旧暗淡,就在一曲即将结束时,顾长夜刚松开简凝的手几秒,便又迅速的捏起她的手,只是这次的力度很大,他抓紧她的手,并将她手中拿薄薄的两片刀片取走,“你看,我爱刺激游戏的兴趣还一直没有变。”

  简凝也对着他笑,“那你是不是该感谢我又为你提供乐趣了?”

  “这倒是。”顾长夜不看她,向一边走过去。

  简凝跟上他,“不过是陪你玩而已。”

  “嗯,谢谢。”顾长夜躺回舒适的座椅,为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酒,他看着酒杯里的液体,“你说这颜色,像不像血?”

  “一点也不像。”简凝嫌弃的看了一眼,“如果是你的血,我想我会很兴奋的抢过来喝下去。这酒,让我兴奋不起来。”

  顾长夜摇摇头,不再多言。

  直到夜深,医院方面打来一个电话,简中岳恐怕不行了。

  简凝快速的赶到医院,她发现自己竟然连伤心也能这么麻木,好像她的亲人一个一个的离开,都会变成固定的轨道,她怎么都留不住,只能看着他们一个一个的离开自己的生活,最终再也不出现。

  原来自己的心,也可以变成这样,麻木得自己都感觉不到痛。

  她赶去的时候,简中岳还未闭眼。其实她很想说,她昨天来看他时,他还好好的,哪怕仍旧不认识自己,哪怕自己还是不能太靠近他,一天之后,所有的样子都变了。可她不想说那些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东西,她的父亲就躺在那里,像一具只剩下骨头的干尸,可他的眼睛第一次那么亮。

  简凝剧烈的喘息着,然后才走到简中岳的面前,“爸,我来了……凝凝来了。”她跪在地上,去摸床上的简中岳的手,那双手放在自己的手上,甚至那么咯人。

  简中岳看到简凝,仿佛突然之间清醒了过来一般,他盯着简凝不住的流泪,眼泪鼻涕全都留了下来,嘴里不断的说着话,可却没有发出声音。简凝将耳朵凑到他的耳边,听到他不停的说着,“凝凝……我的凝凝……”

  简凝不断的点头,“是,是,凝凝回来了,凝凝回来了……爸,你好起来了,凝凝接你回家。”

  简中岳两只手都将简凝的手捏住,十分的用力,却只是看着简凝,不停的大喘着气,他仿佛还想着什么,但看着女儿,最终露出了一个笑意。

  “爸……你说,我听着……”她感到握着自己手的那双手,此刻再没有任何力度的垂了下去,她用手反握住那双手,贴到简中岳的胸膛,“爸,你想说什么就说,女儿都听着,女儿听着……”

  眼泪成串的流出来,仿佛滴在了她满是伤口的心上,疼,可她再也不愿意说她很疼很疼了。

  简中岳的葬礼是在两天后办的,她逼着让简一凡回来看了一次,简一凡的情况很不好,简凝对着简一凡大骂,现在他们的父亲已经去了,如果他还这样,那他们简家就真的完蛋了,简一凡只是哭,进了戒毒所那么久,也还是不配合治疗,简凝大骂了他一次后,还是将他继续送进了戒毒所。

  葬礼办得很是风光,出现了很多简凝有印象又似乎没有印象的人,他们竟然全来安慰她,让她节哀顺变,不要太伤心。很多人来帮忙,让她要哭,但她哭不出来,有人还狠狠的掐了她一把,哭不出来装哭也好,简凝还是哭不出来,可她看到那些她根本不认识的人,竟然哭得天崩地裂一般,她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很想笑。

  来了很多人,送了很多东西。有老人对着她叹气,有小孩冲着她不断的打量,那些人,她全都不认识。

  她只是按照别人说的,将钱纸一页一页的烧着,不让它熄灭。

  那火一直燃着,她一页一页的放进去,好像只要火不熄灭,她父亲这一程路就能好好的走,她在为他点灯。

  在她视线所及,停了一双皮鞋,她没有看人,“请你离开。”

  她不愿意在这时和他争吵,更不愿意让他的气息留在她父亲身边,顾长夜站在不动,只是看着她,“你需要休息。”

  简凝突然就笑了,“嗯,我现在很累,所以无法玩你喜欢的那个游戏,等我休息好了,我会陪你继续玩,所以请你现在离开。”

  “如果我不呢?”

  “我原本以为你只对活人残忍,原来你对死人也残忍,我怕你在这里,我爸死得也不安心。”

  顾长夜动动嘴角,离她远了一步,却没有选择离开。如果他不来,她一个人怎么能够撑得过去,那些人怎么可能看在顾长夜的份上前来参加葬礼,怎么可能为简中岳风光大葬。人在利益中,都是杀人不见血的畜生,别人想得最多的是如何从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夺得利益,是怎么抢过她身上的股份,简中岳一离开,她会立即成为别人眼中的香饽饽,人心向来不足,谁会管道德的约束。

  别说简中岳现在死了,没有死的时候,落井下石的人也无数。今天为什么会来这么多人,不就是想来探探底,他顾长夜会不会出现。如果他顾长夜不出现,那代表他对简氏的事没有太大兴趣,既然他拿走了简氏最重要的一部分经营权,那么简家就可以任人欺负。

  顾长夜嘲笑般的露出笑意,“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残忍吗?”他停了停,“我就喜欢待在这里,让你们坐立不安,哪怕是个死人。”

  “你……”简凝气急,抓起一把灰向他扔过去。

  顾长夜身上沾满了灰,却还是一脸的不以为意。

  “你看你又这样,耐性这么少,怎么能做大事?”顾长夜竟然在她身边坐下来,“你这个时候应该做的是对我笑脸相迎,和我和平共处,掩盖掉你所有的情绪,这才是做大事的人应该有的城府。”

  “你滚!”她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顾长夜却止住她的手,以防她又要做些什么事出来,“我只是在教你而已。”

  “你什么都已经得到了,可以滚了,滚得远远的。”

  顾长夜摇摇头,“得到简氏,需要名正言顺,我可是好公民,不干违法的事,现在你是简氏的大股东,我这个丈夫只是代理而已,岳父出事,我怎么能不来?”

  简凝的脸色如死灰一般,顾长夜站起身,“加纸吧,火快要熄了。”

  简中岳的葬礼,简凝一直死撑着,然后在风光大葬后,她一直守在简中岳的墓前,她听人说过,一个人死了的前几天,他的魂都依旧还在。她想听父亲还想对自己说什么,要告诉自己什么,后来,她也不想听了,只要父亲走得安详就好。她想了想,父亲走之前,住在医院的生活很平静,没有受过什么苦,好像这样也不错,至少没有怎么痛苦。

  她跪在那里,磕着头,“女儿对不起你,对不起所有人。”

  她不知晓自己该说什么了,父亲那么宠爱自己,也舍不得责怪自己,如果自己在他面前这么痛苦,父亲也会因此感到痛苦,她好像又做错了事。

  她突然想起她结婚的那一条,父亲牵着自己的手,把自己交到了另一个男人手中,也是从那一刻,她所有的幸福全都化为泡影,然后父亲的宠爱也在那一刻,变成了她生命里的美妙记忆。

  她一直跪在那里不肯走,她的父亲,最疼爱她的父亲,最终抛下了她,选择了离开。他好像说过,如果不是为了她和哥哥,父亲早就下去陪他们的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