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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2 / 2)


  不需要说这是几品,有过一点香道知识储备的人都知道,这泛着黑色光泽的是绝品贡香,市面上几乎很少流通。

  这才是身价的象征。

  真正贵重的宝物,是有价无市,你有这个钱,可你没有这个圈子能够为你找到货源。

  赵佑媛手一抖,“这太浪费了吧。”

  迦南香给谢清琸那样的人玩玩还行,给她就是焚琴煮鹤啊。沉香,上辈子那些玩香道的,银行里没个九位数都玩不起的啊!

  赵宣似笑非笑道:“给你用不浪费。喜欢的话,就拿去吧。都是贡品,宫库里还会有的。”

  他走到她的身后,指点她把木炭埋在锥形的香灰之中。他身上淡淡的清香气传来,握着她的手,用碳棒在香灰上插通气孔。

  赵佑媛被他握着手,觉得自己的手都没直觉了,机械地随着他往香灰上插碳棒。

  三秘本来要进来跟太子报告事情,结果一个不小心走进来,差点被闪瞎眼,他赶紧装作自己没有存在过,悄悄退出来,连带把身后的一位宫侍往外推。

  “出出出!”

  “可是……”宫侍一脸犹豫:“殿下让我把龙脑香给他拿进去啊。”

  “殿下……嗯睡着了!一会儿我来给他。”三秘接过那人手里的托盘,苦逼兮兮地想——

  七舅老爷啊!我家殿下什么时候这么有耐性了,他居然教人玩香……

  赵宣反复教了她几次,赵佑媛还算聪明,已经学得有模有样了。袅袅的香气在雅室内飘荡,赵宣看着她用云母片把通气孔盖上,头垂得低低的,一脸专注,思绪便不禁随着这袅然香气,逐渐飘远。

  他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本古书,那时候最多也是十一二岁,却不知为何,那段故事便一直记着了。

  他帮她把一点碎发拨到耳后,语调柔和:“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赵佑媛收回了一点心,听他声音若有恍惚。

  “是唐人笔记里记载的轶事,发生在天宝年间。”

  一个夏日的午后,唐明皇与人对弈,有一位叫做贺怀智的宫廷琴师在旁弹琵琶。

  那时候杨贵妃在一旁观看对局,嬉笑玩乐。她身上佩带着瑞龙脑香,一阵风将贵妃的披帛吹到贺怀智的幞巾上,贺怀智不敢拿下来,就这样等着。过了很久,披帛才自己掉落下来。贺怀智归家后,发现满身香气浓郁,便满怀珍惜,将幞头保存在一个盒子中。

  很多年以后,经历了安史之乱,马嵬驿兵变,杨贵妃自缢……当唐明皇再次回到宫里时,已是物是人非,没有了与他对弈的人,没有了弹琵琶的琴师,也没有了盈盈一笑的贵妃。

  而贺怀智知道他思念故人,便将那个盒子带入宫,献给了李隆基。盒子被打开,一阵浓郁的香气弥散出来,在贺怀智讲述着当年往事的声音中,年迈的唐玄宗潸然泪下——

  “因为昔年的香气犹存,居然过了十年还未消散。”

  赵宣讲完这个故事后,就陷入了沉默中。

  他在教她品香,可是,在今天之后,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也许就是只能空对着十年香雾的李隆基,只能在静夜中缅怀依稀。

  多年前看过的唐人笔记只是记在心里,直到此刻领悟到痛楚,方觉深刻。

  他不语,雅室之中便一片寂静。

  赵佑媛奇怪地抬起头,却逆着光线,看入了他的眼睛。

  背着光,他不知在想什么,漂亮深邃的眼睛里,依然有着明明寐寐的光点。

  很宁静,就像含着湖波。

  她却忽然,听到了心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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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华的新年公假要放十五天,上元节后,果然各朝贡国的贺表就争先恐后地发过来了,唯恐自己比别的国家慢了一步,显得不够积极。

  估计着这贺表都是年前就拟好了签发的,才能在正月十六上班这一天一大早就发过来。

  礼宾部的人简直想要仰天长啸,他们刚过了一个年,上班回来就被铺天盖地的贺表给淹没了。

  按着流程,他们要措辞一封,对这一百五十七个国家一一进行颔予回复,嘉奖忠心,准许觐见。这个程序走完,差不多就是一个月。

  而景行大长公主已经催人来问了几趟,礼宾部没办法,抓紧汇总统计了一下……157个朝贡国,共有129个国家带了艺术交流访问团。

  消息带过来以后,三位公主沉默不语。

  一百二十九个艺术交流团……啊!

  可是有什么办法,朝贡国也很希望能够在宗主国施展一下文化影响力,作为皇室,外交工作也是她们的义务。九庙以内的宗室里,包括各位宗姬、亲王郡王王妃在内共六十九人,在朝贡期间,都要提前住进宫里,对外交礼仪再最后温习一遍。

  景行大长公主、和靖长公主和长柔公主分成三波,分别带队,每人的队伍名单尚未分出来,倒是艺术交流大典开幕式的帝室演出,名单已经早早的拟发下来了。

  体现宗主国对艺术的重视、在艺术交流大典开幕式上演出的宗室是——

  赵佑媛。

  .

  “真的是很好的安排。”拿到日程安排时,那双白皙的手因为用力过度,将烫金的纸都揉皱了。

  赵佑婕挑起眉,眼睛闪过冷厉的光。

  她身边的女佣有点惴惴:“婕宗姬,老亲王已经去找大长公主了。”

  赵佑婕嘴边漫起一抹淡得难以揣摩的笑:“这肯定不是大长公主指派的。”

  为了要到这个机会,她去找景行公主求过几次,好不容易把别家宗室女孩挤了下去,眼看胜利在望,却被一个新来宗室的人抢走了机会——她能演出什么?上次不过在绿岛行宫拉了个冷僻的小提琴而已,这种国际大典,小提琴能拿得上台面吗?

  心中不屑,面上还是没有失态:“你去告诉爷爷,就说我太难过了,胃又疼了起来,吃不下饭,今天就不陪他老人家用晚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