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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4)(2 / 2)


  一些年轻的刑徒听着监工的咒骂,同类的惨号,握紧拳头,眼中充满愤怒。

  越潜再忍不住,他抓住褚监工的挥鞭的手臂,喝道:住手!

  怎么?你还想谋反不成!褚监工挣脱越潜的钳制,一鞭子抽在越潜脸上,对方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越潜冷语:是又如何?

  他声音未落,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号角声,紧接着,就见孟阳城的城门被打开,一支军队从城中走出,约莫两千人。

  冶炼场的声响似乎都停止了,所有的人,包括刑徒,监工,都停下手中的事,齐刷刷望向溪岸。

  他们哪曾见过这样的事,这些官兵形色匆匆,正朝西面的山道走去,那条山道只通往一个地方紫铜山矿场。

  怎么回事?

  紫铜山出什么事了?

  刑徒们窃窃私语。

  此时,唯有越潜清楚:风伯益动手了!

  风伯益在山林里养精蓄锐多时,按约定,他今日会率兵攻打融兵驻扎在紫铜山矿场的军营,并释放刑徒。

  紫铜山遭到攻击,刑徒造反的消息肯定已经传递至孟阳城,由此孟阳城才会派出军队前去支援。

  孟阳城驻扎的官兵倾城而出,城中空虚。

  见到大军出动的情景,褚监工猜测紫铜山矿场肯定是出事了,他心中有些慌,没再理会越潜,而是去驱赶驻足旁观的刑徒:起来!一群贱骨头,非得老子抽一鞭子才肯走一步!

  在监工的鞭策下,刑徒继续前进,越潜走在刑徒中间,目视前方,目光就落在不远处的一栋建筑上存放武器的仓库。

  冶炼作坊平日里铸造的兵器都会存放在仓库里,仓库由融兵日夜看守,人数不多,此时里里外外就二十来个人。

  在孟阳城当刑徒多时,越潜早摸清情况。

  冶炼场有多少刑徒,多少监工,有几座存放武器的仓库,位置分别在哪,又有多少士兵看守,早就了然于心。

  越潜跟随刑徒队伍,途径烧炭场,彭震正在等他,一双血红的眼睛因为激动而瞪得滚圆。身后,褚监工还在驱赶行动缓慢的刑徒,此时他心情特别暴躁,下手也特别狠,鞭打声再次响起,那是个病弱的刑徒,被打得不停讨饶,目光悲哀又绝望。

  刑徒们要么握紧拳头,默不作声;要么悲伤地扭过脸,不忍看视。

  身侧彭震手中握着一块未燃成炭的漆黑木头,眼露凶光。

  越潜默默卸下肩上装满陶土的背篓,朝正在施暴的褚监工走去,他一挨近,对方见他神色立即警觉,吼道:你要做什么!还不归队!

  褚监工鞭子甩起,立即鞭子被越潜一把抓住,紧接着发生的事则是在瞬间完成,越潜以鞭子缠绕对方的脖颈,双臂勒紧鞭子,愤怒下使足了力气。

  原本大吼大叫的褚监工顿时没声,随后,人直挺挺倒下,一动不动。

  越潜一脚踢开褚监工的尸体,抬起头扫视众人,朗声道:我是越灵王之子越潜,我与风伯益有约,要在今日起事!风伯益已经攻陷紫铜山矿场,释放刑徒,诸君,到我们反抗的时候了!存放兵器的武库就在前方,士兵不多,仅有二十来人,请诸君随我来!

  刑徒见越潜突然动手杀死褚监工,大为吃惊,再听他的话,更是惊愕,一时失去反应。

  震惊过后,有几名青壮卸下背上的大竹篓,向越潜靠近,紧接着,身边所有的刑徒都卸下竹篓,向越潜聚集。

  风伯益以往活动的区域就在孟阳城一带,孟阳城的刑徒都听说过他的大名,知道这么个人。

  彭震见刑徒纷纷响应,心中大喜,他不顾双脚戴着脚镣,沿溪岸跑动,大呼:紫铜山已经被风伯益带兵攻陷了!紫铜山已经被风伯益带兵攻陷了!

  他的嗓门洪亮,如洪钟般:大家还要忍到什么时候!现在孟阳城没几个兵,留下是死,造反说不定还能活,还等什么!反他娘的!

  这一声反他娘的很快在冶炼场的各个角落响起,刑徒的愤怒早已经到极限,就差这么点星火,来将他们点燃。

  刑徒纷纷奋起反抗,第一件事就是杀监工,积怨已久,刑徒恨不得生啖这些恶犬的肉,下手又快又狠。

  杀死监工,放火焚烧冶炼工棚,刑徒在越潜和彭震的带领下,纷纷涌向存放武器仓库。溪畔有两座武库,为方便存储和运输,都建在冶炼场附近。

  越潜率领众人朝武库前去,他们是刑徒,手中的武器不过是木棒和石头。武库的守卒身穿甲胄,手执短剑,平日里威风凛凛,此时见到大量刑徒涌来,纷纷退缩进武库,将武库的大门紧闭。

  一堵木门,哪经得住愤怒的刑徒捶打,很快大门被撞开,越潜率先闯入,他手执木棒与迎面而来的一名士兵打斗。

  士兵很快倒下,越潜拾起短剑,执住利器,他连杀三名士兵,无人能拦。

  刑徒见他如此强悍,大受鼓舞,齐力将其余看守武库的士兵杀死,直闯入存放武器甲胄的储藏室。

  这是溪南的情况,溪北的情况也是如此,彭震率领溪北的刑徒,同样攻入了武库,抢得武器和甲胄。

  一名刑徒来到越潜身边,喊道:波那,小的搜遍武库,没有找到开脚镣的钥匙。

  越潜道:找铜斧!

  很快,刑徒从武库中搜出两柄铜斧,用铜斧可以劈开脚镣相连的链子。除去用铜斧劈砍,也有不少刑徒用石头砸向脚镣的链子,费力将链子砸毁。

  脚镣制作得十分粗糙,只要有工具,费点心思就能将它弄断。

  冶炼场火光冲天,刑徒造反,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孟阳城的官兵,守将屈骏亲自率领一支五百人的精锐部队,杀向刑徒。

  此时刑徒中已经有不少人拥有武器,这些人跟随越潜,抵挡在最前面,此时能做的事唯有奋勇杀敌而已。

  彭震挥舞一把短剑,咆哮:我们十倍于融兵,怕他们作甚!杀死这群狗娘养的!大伙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在冶炼场待了半个多月,仿佛待了一生那么漫长,遭尽多少罪,今日正是报仇之时。

  身为一员大将,彭震带头冲锋。

  屈骏见刑徒像发了疯般朝自己的部队袭来,大为惊愕,此时孟阳城空虚,以他区区五百的兵力,还真有可能不是这三千余名冶炼场刑徒的对手。

  被鼓动起来的刑徒,可是比鬼还可怕!心里充满仇恨,这份仇恨能促使他们一人一砖,将孟阳城的城墙给拆城废墟!

  一番死斗,五百名融兵被四面八方涌来的刑徒打散,屈骏见情况不妙,连忙召集士兵,退守孟阳城城门。

  屈骏有意诱使刑徒进入城楼弓兵的射程,在箭雨的死亡威胁下,彭震只得后退,刑徒的士气受挫。

  将木盾举起,遮挡弓箭,诸君请随我来!

  越潜身穿一件甲衣,头上没有头盔,手中只有一柄短剑,也没有木盾,不过其他刑徒有木盾,这就足够了。

  刑徒听从指挥,将木盾举起,遮挡在头顶上,他们追随越潜,冲击孟阳城城门。

  刑徒没去想唯有将守城的士兵驱逐,将孟阳城占据,他们才能活下来,否则会有源源不断的融国援兵前来讨伐。

  刑徒想做的是发泄,发泄怒火,发泄仇恨。

  越潜拼命厮杀,和他一样拼命的,还有身边的伙伴。他身边聚集大量的刑徒,许多刑徒和他一样,头上没有任何防护,手中也只有一把短剑。

  已经傍晚,林风很大,每一次风刮来,吹乱城楼上的旌旗,也使得弓兵的箭难以瞄准敌人,越潜迎风而上,率领众人攻打城门,他挥舞手中剑,奋力杀敌。

  孟阳城的城门紧闭,屈骏身边的融兵已经不多,他在苦苦支撑,他和他的手下也全都杀红了眼。

  屈骏清楚,一旦他退入孟阳城,孟阳城的城门打开,刑徒势必会如潮水般涌入城中,孟阳城将因此而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