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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2 / 2)


  唯一让宝瑜觉得惊讶的是,宋老夫人竟然舍得重罚采玉。

  上辈子,采玉在她的院里嚣张跋扈了三四年,老夫人护着捧着,直到最后采玉勾引宋堰,被宋堰给一刀杀了,才算了结。

  如今不知道老夫人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转了性。

  不过,她爱怎么样那都是她的事,宝瑜懒得操心,她只想要保全自己。

  天将将黑的时候,采萍敲门来送药。

  宝瑜正低着头,专注地给一只藏蓝色的荷包上绣银丝竹叶纹。

  听见门响,她赶紧三两下咬断线头,把荷包轻轻放进针线篓里,又抓了片布料盖上:“进来。”

  “大夫人,您这几日可别出门了,风大雨大的,冷得好像初春。”采萍端着两碗药快步地走进来,边小心翼翼地用后背掩上门,“您这几天身子不好,喝了药就赶紧歇下吧。”

  “知道了。”宝瑜温和应下,她接过自己的那碗,嘱咐道,“你回去时候也喝碗药,别着凉了。”

  采萍笑得眉眼弯弯,她生得圆润,颊边挤出两个酒窝:“诶。”

  昨日请大夫来给二黄看病的时候,宝瑜顺便给自己也讨了一副方子。

  宝瑜记得清楚,前世二黄死后,她也跟着大病了一场,一半是因为伤心,还有就是被这缠人的坏天头给冻着了。那场病来势汹汹,她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后来虽抽丝剥茧地好了,身子却也大不如前了。

  经历了一世,宝瑜才知道,什么金钱、权势,全都没有一副好身体来得重要。

  她害怕再如同前世一样生那场病,小心地预防着,能不见风就不见风。

  采萍给二黄喂药,喂了一半,宝瑜给接过来:“我来吧。”

  采萍便垂手站在一旁,有一遭没一遭地和宝瑜闲聊:“大夫人,咱们院里有棵桃子树,现在正开花呢,但是奴婢听人家说,屋里种桃树不好。”

  宝瑜偏头看她:“怎么说呢?”

  采萍摇头晃脑道:“说是因为桃花、桃枝、桃子,全都是红色的,和血的颜色一样,妖魔鬼怪都喜欢在桃树上住,会给家里带来厄运。”

  外头阴风怒号,屋里空荡荡的就她们两个人,宝瑜被她这话吓得打了个激灵。

  “别瞎说。”宝瑜笑着制止她。

  上辈子,采萍和她并不算亲密,直到后来那次遇袭,采萍用命救下她,宝瑜才知道这宋府里还有着这么一个善良的姑娘。

  只是没想到,看起来老老实实的采萍,原来是个小话痨。

  采萍现在不到十四岁,还是个小丫头,听了宝瑜的话,吐了吐舌头:“那不说了。”

  她停顿了片刻,又道:“大夫人,听说三爷刚刚回来了,是官府给送回来的,听说是喝醉了,在赌场闹事,被关了三天。”

  宋正昀,宝瑜的手在空中停了瞬。她那个不学无术,每日只知道喝花酒、逛戏楼的小叔子。

  宋正昀和她年纪相仿,只比她小了三个月,但十八岁了,也没娶亲。

  整个淮宁都知道他那个放|荡的名声,没人愿意将好女儿嫁给他,差了的,宋正昀也看不上。

  生于经商世家,宋正昀在算账上很有天赋,只是人过于浮了。从前宝瑜尽大嫂的本分,每次宋正昀惹出事来,宋老爷和宋老夫人嫌他丢人,都是宝瑜亲自去衙门领人,再把他送到私塾去,谆谆督促,劝他好好读书,以后给宋家争光。

  不过,或许真是应了那句话,人要是管的事多了,连狗都嫌。

  宋正昀不但没感激,还总是白眼看她,后来宝瑜才从他院里一个仆人的口中得知,宋正昀烦她烦得很,说她多管闲事,日日盼着她早点被休。

  “以后这种事,不用和我说。”宝瑜道,“咱们就在这寒春院里好生呆着,外房的事,一概不管。”

  采萍接过二黄喝净的空碗,应了声:“知道了,大夫人。”

  采萍走后,宝瑜又在床上逗着二黄玩了会,看它精神越来越好,心里头也高兴。

  把手指放在二黄的脑门上,宝瑜轻声问:“二黄,等你的伤全好了,咱们就回沈家,好不好?”

  二黄仰着脑袋看她,低低地呜了一声。

  “我今日抽空算了算我傍身的钱财。这一年的月俸,加上大爷死前留给我的一笔钱,差不多快一百两。”宝瑜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不多,但是也够咱们花了。咱们在平昌有房有地,生活不知道有多舒坦,才不留在宋家受这窝囊气呢,你说是不是?”

  二黄嗓子里哼哼一声,像在附和宝瑜的话。

  宝瑜笑了下,她拿出针线篓里的荷包,端详片刻,忽然又问:“那你想不想再要个爹爹?”

  这次二黄还没反应,宝瑜忽听见窗外面传来了“哐当”一声巨响。

  宝瑜急忙回头看,几扇窗子都严严实实地关着,并没有异样,宝瑜心口砰砰地跳,又盯着看了会,暗道自己多心。

  她刚才听那个声音,好像是谁跳进来了似的。

  “睡觉吧。”宝瑜没心情再说下去,她忽然想起了那会采萍说的什么桃树招鬼的传闻,觉得后背阴嗖嗖的。

  她原本不信鬼神,可自从重生了这一遭,不信也信了三分。

  说不定真有鬼呢?

  宝瑜掖了掖二黄的小被子,下床吹熄了灯,临转身前,她下意识看了窗子一眼,身子却猛地一僵。

  宝瑜的视线盯着最东侧的那扇小窗,刚才隐隐约约的,她看见好像有一道黑影走过去。

  有人?

  宝瑜不知自己是眼花还是怎么,她紧张地咽下口唾沫,手摸上了针线篓里的银剪子。

  她其实很害怕雨天,也讨厌雨天,前世,她死去的那一天,就下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