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歇会吧。”他的声音在口罩里听起来有些闷。

  江见川摘下手套，挤了一泵免洗洗手液搓了搓手，然后拿起桌上的烟盒弹出一根烟，叼在嘴里走上阳台。

  深秋的夜色来得很快，刚过五点半就已经黑透了。

  江见川胳膊搭在栏杆上，吐出一圈烟雾，隔着烟雾打量着这条未开发的古韵老街巷。

  昏黄色的路灯一闪一灭，昭告着它的生命即将到达尾声。

  江见川没有烟瘾，抽了两口便将烟捻灭在阳台小桌上的烟灰缸里。

  再往楼下看的时候，斑驳掉渣的石灰墙边忽然出现了一台骚粉色的迈凯伦。

  这里可不像是有钱人吃完饭出来飙车的地方。

  江见川眯了眯眼睛，来了兴趣，摸出自己的黑框眼镜戴上，只见车身微微震动。

  江见川皱眉，有钱人闲得没事来这里打炮？不对啊，这么小的空间也能……？

  不多时，蝴蝶门缓缓打开，解除了他的疑惑。

  驾驶座钻出一个带着墨镜和口罩的全副武装、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人。

  他踏着月色鬼鬼祟祟的贴着墙边、溜进巷口深处一家没有牌匾的中医诊所。

  昏黄色的路灯映出生锈铁门上的简易广告。

  【专业治疗男性阳痿、早泄三十年，妙手回根张大夫！】

  妙手回根……諵諷

  江见川没忍住乐出声，又来一个为庸医送钱的冤大头。

  口袋里的手机贴着他的大腿震动着，江见川看见屏幕上“母上大人”的备注后，清了下嗓子，做了十秒的心理建设才摁下接听键。

  “喂，川儿啊。”江玉芝女士中气十足的大嗓门稳稳当当的撞进他的耳膜中。

  江见川揉了揉耳朵：“诶，妈，什么事？”

  “我找你还得有事？我给自己儿子打个电话还得有个由头是不是？以后要不要提前跟您打个报告啊！”江女士连珠炮一样发出质问。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您今天没去跳广场舞吗？”江见川见缝插针，在他妈妈喘气的空隙里赶紧转移话题。

  没想到，不问还好，一问江女士更生气了，哒哒哒机关枪一样。

  “你还好意思问？我哪有脸去跳广场舞啊？你王阿姨天天跟我炫耀她那个公务员儿子和出国深造的闺女，还有你张阿姨，人家孙子会叫奶奶了！你再看看我，人家问我儿子在做什么工作呀，我都张不开嘴，都以为你是小混混呢，还是个30岁大龄单身汉混混！”

  江见川闭了下眼睛，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但还是陪着笑：“妈，我怎么就30了？我刚过完27岁的生日。”

  话音刚落，只见巷尾的庸医店里走出一个拎着塑料袋的男人，就是刚才那个大半夜还带着墨镜的阳痿男。

  江见川看着他被翘起的石板绊了一下后“扑通”直接跪在地上，“噗嗤”笑了一声。

  男人听到声音猛地抬头张望，江见川忍着笑后退两步，防止被他发现。

  “江见川！你还有脸笑？你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还有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