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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拘留所之歌(2 / 2)




黄昏的日光逐渐变得柔和。



从住宅区格林尼治村到平民区东村,维多利加和一弥一刻不停歇地走过与今早相同的路线。



维多利加穿着用青色衣带系住的另一款花纹的粉色浴衣,抱着刚出炉的暖乎乎的一斤重面包。一弥穿着一件洗褪了色的白衬衫和牛皮色的吊带裤,戴着深棕色的帽子,两手抱着好几个古旧的大手提箱。



一弥往左右摇晃着,说,



「哎,家里现在浸了水,琉璃他们也只好去旅馆里住几天……但是」



听到一弥的鼓励般的声音,维多利加低下了头。



目眩和幻觉已经远去,脚步不再虚浮。车和马车和自行车在大道上匆匆通过,路上也满是行人,说话声、口哨声、吵架声响彻四周。



「你不是通过昨晚与本维凡的约定以及今天送到的信,推理出我们能够租借<旋转木马>的房间了吗,那都是多亏了你之前的活跃表现吧」



「但是久城,那家伙可是这么说过吧,『不能居住,只能办公司或是店』」



「这样啊,嘛等到了之后再问下吧」



一弥笑着窥探维多利加的脸庞,



然后又摇摇晃晃地走了起来。



维多利加把抱着的面包撕成小块往嘴里塞着。「甜甜的很好吃……」一弥也吃了一口说道,「放了蔓越莓」。「唔姆……」维多利加点了点头。



东村有着成排的公寓楼,能够从窗户中看到移民们各式各样的生活景况。一路上从窗户中窥看的一弥嘟囔道「大家的家,都有着不同的生活呢」。维多利加则是没兴趣的样子抬头看了眼窗户。



白发的老夫妻左右蹒跚地走着,隔壁的房间则是金发碧眼的年轻夫妻正准备出门。



经过古旧的公寓楼,木制的玄关门和与大路相连的四段窄细台阶,铁质的扶手闪着光,中空的台阶下盛开着花花草草。一弥一边走过一边往旁边瞥小声地「哎呀,台阶的设计就像是小小的桥呢」



金发碧眼的女孩和好像是弟弟的男孩恐惧地呆立在门前,应该是父亲的大块头金发男人在路上扬起双手「喂——外面的街道上有各种各样的事物,而且现在日头也正好合适,很好玩的——」这般说着招手。姐姐和弟弟看了眼对方,牵着手轻轻地走下了桥一样的台阶……



一弥他们继续前进。



经过有着阳台的老旧房子,粗糙的手工木制秋千缓缓地摇荡,是个抱着小宝宝的年轻母亲坐在上面。



阳台上传来了「啊——」的声音,是风吹走了小宝宝握着的玩具,然后停在了维多利加面前。维多利加默默地来回看着玩具和阳台。



然后有个女人从后面走上前捡起玩具,敏捷地爬上二楼的阳台,把玩具扔给了那个母亲。



母亲用波兰语感谢道「——谢谢你」,捡起玩具的女人则用捷克语回答「不客气」。明明语言不通却没有一方在意。



维多利加迟了一刻地醒悟过来,



「原来如此,只要捡起来就好了……?」



低头看了眼空无一物的手心,小声地用法语说道「——谢谢、吗」。陷入沉思,「人类才是流经我这虚无之河的永恒之谜……」



身旁的一弥没有注意到现在的情况,来回看着周围的景色。



逐渐远离东村的中心街道,行人也渐渐稀少松散,行道树上的白花微微晃动,店面的看板也少了不少。



一弥说着「这边这边」招着手走着,不一会就停下来脚步,笑着转过身子,



「看,就是这里。虽然昨天到这里的时候很晚了没看清楚」



……维多利加一行人到达了远离东村中心的偏远街角处。平民区特有的吵闹声在背后远去。左边是教会,右边能看到郁郁葱葱的一角,像是公园被别致的古旧铁栅栏围了起来,上面有写着<奇迹花园>旧铁质名牌,并不宽广的街道就夹在其中。



一弥伸长了脖子想要窥探里面,但是被繁茂的绿叶所阻挡,铁栅栏的入口悄悄打开。一弥重新抱好手提箱,往深处走去。



在街上打着篮球的金发白肤体型健壮的少年们说着闲话「喂、有人进去咯」「去妖怪公寓?」「是没见过的人啊……」。一弥回过头歪了歪身子,然后就被从后面跟上来的维多利加撞了一下屁股、哎呀、又继续走了起来。



郁葱和茂盛的花园里,仔细一看能看到苏铁和仙人掌等不常见的南国植物交错着,转来转去的螺旋状的小路就像迷宫一般延伸。



往前走了一段时间后,就能看见深处的<旋转木马>。



有着像是贝类的穹顶建筑,大概有三、四层,密密麻麻地覆盖着绿色和青色的小小瓷砖。在白昼的光线下,昨夜没有看清的建筑到处都呈剥落状,酝酿着如同废墟的空气,的确是妖怪公寓一般的外观。最上方有着好像能够喷水的奇妙装饰物,仿佛如今也流淌着来自过去的细流。



建筑物的侧面,一辆眼熟的红白蓝乌鲁夫车隐蔽在其中。



表面是皮革的双开门好像没有锁上,在风中略微晃动。



维多利加先一步跨入其中。



一弥也拖拽着小山一般的手提箱跟在后头。



「哇……!」



昨天来时因为是晚上没看得太清楚,其实这是栋非常不可思议的建筑物。



夏日阳光从中庭的顶棚处洒落,仿佛古时之水从喷泉喷洒出来一般闪耀着不可思议的透明感。建筑物内部也满是南国的植物,角落是繁盛葱郁的烟草枝叶,某一角则是宛如羽毛的赤红花朵爆炸般盛放,旁边的芥子花也大朵大朵地摇曳。正中间是向顶棚延伸的广角旋转楼梯,仿佛在贝壳内隐藏着深海宫殿一般。



突然,啪的一声,白色的粪便掉落弄脏了地板,一弥吓了一跳猛地跳开。



慌慌张张地往上看,有着好像是涂上油漆的水色双足的白鸟和只有嘴部呈深红色的黑鸟交错飞过。



哆咚哆咚哆咚……经过震惊的一弥的眼前的,是一只大型食蚁兽,好像人类般大摇大摆地用二足行走通过。



「诶、诶、诶——?」



只有头部如同替换了鳄鱼头的巨大乌龟以怀疑的眼神缓步走过。



像是不可思议的动物园、又像是植物园的建筑。妖怪公寓……



「啊啊啊——!欢迎来到<旋转木马>~!啊——!」



此时从上方传来了男人的突然发疯般的声音,并且逐渐接近。一弥马上将手提箱扔在一旁,庇护着维多利加将她挡住,目瞪口呆地看着顶棚处。



裸着上半身的泰山打扮,有着看上去很柔软的茶色长发的青年,两手抓着从顶棚垂下的爬山虎,正要往下降落。有着蓝色眼珠的端正脸庞上浮现过于认真的表情,「啊啊啊——!」地叫着。



「这是在干什么?我、不懂……」



「真巧,我也是。这是新世界忙碌的混沌之一……」



「啊啊啊——……好痛」



在最后部分砰地掉落,在两人面前摔了半个屁股着地。



维多利加和一弥面无表情地往下看。



男子揉着屁股站了起来,



用绅士的态度和一弥握手,说话方式意外地是从外表完全看不出的认真,



「我是管理人斯帕奇。老板吩咐我向二位介绍最上层深处的<小马房间>」



「这、这样吗。老板是指沃特·布鲁坎蒂先生对吧,然后你这是?」



「我的本职是百老汇的演员,不过拿不到什么表演机会。导演说,我……太认真了!太拘谨了!一点都不有趣!如此这般……平时是在当这里的管理人,兴趣是攀登大楼的外墙。请往这边走」



「嗯?好像在新闻社听到过有个半裸男在爬大楼外墙来着……」



管理员帕斯奇一脸认真地点头,「那就是我。是为了突破在下拘谨的外壳成为大胆的人类而在修习。今天也去爬了,被新闻记者拍下来了啊……好了!像我这种!无聊的男人的事情!怎样都好!比起那种无价值的事物!还是让我来介绍绝赞的房间吧……」说着姿势优美地向着螺旋阶梯走去。



一弥重新抱好手提箱慌张地跟在后头,维多利加也皱着眉跟上去。



贴着绿色瓷砖的广角螺旋阶梯,好像冰凉的水淌过一般泛着冷光。



溜圆的橘色大型乌龟受到惊吓般缓缓地、缓缓地走过。



楼梯两旁墙壁上排列着许多的没有门的小房间。在明亮的光线下仔细看,不同房间内有着不同的室内装饰,有纸罩蜡灯和壁龛的亚洲风、黄色墙面装饰着狮身人面像的埃及风、俄罗斯风等世界各国的风格。年轻的像是企业家的男性身穿西装坐在桌前,鞋匠正在进行鞣皮贴在鞋样上的作业,半裸的老人倒立着好像在进行修行,这般各式各样的人忙碌着。维多利加淡漠的眼瞳冰冷地远望着他们。



「这栋建筑,盛传是由躲过战祸远渡重洋的东欧某处的独裁者、通称——<everyman>的人建成的。被由市民组成的革命军穷追不舍,在藏匿处口中衔着手枪……砰!砰!」



如同职业演员一般精彩地熟练地瞪大眼睛倒了下去。



然后又马上站了起来继续往上走,



「这般……最后整个人头都飞了出去……历史里是这样记录的。但是其实此时死的是作为影武者的弟弟,独裁者本人现在仍在世界各处逃命。据说他曾在这个曼哈顿居住过,建造了<旋转木马>与被称作<旋转的母马>的情人一起隐姓埋名住在此处」



维多利加「噢噢」地回应。



「把房间用不同国家的室内装饰来划分,好像是因为就算在屋里藏匿时也想把世界掌握在手中,不对,应该是想要在世界各国与情人幽会吧。总之他被以高额赏金为目标的政治犯猎人追捕,逃脱后又在世界的某处消失了踪影。哎,不过都是老话了……」



一弥也帮腔着「这样吗」。管理人伸出两手指着,



「到了,就是这里,是最近才空出来的。因为是为了情人的小孩而建的……所以通称<小马房间>」



在最上层,维多利加和一弥停下脚步,并排着观察房间。



天花板很低,是个像阁楼一样小而整洁的房间。从三角窗往外望去,可以看到奇迹花园和大路,以及对面教会屋顶上的十字架。到处都积了尘,家具就只有还没完全坏掉的柜子和粉色的躺椅。



日光微微映照在躺椅上,寂静地照亮表层的尘埃。快要脱落下来的有着可爱花朵图案的壁纸被风吹动,不知为何地板上残留着像是血的痕迹。只有三叠或四叠大小[Qi注:日本典型房间的面积是用榻榻米的块数来计算的,一块榻榻米的大小即为一叠,各地大小有所区别,约为1.5~1.8平方米],同时没有房门,是个天花板低且倾斜、到处是灰尘的房间。



一弥对房间肮脏的样子产生了动摇,维多利加则是心不在焉地刚环顾完整个房间。



「……唔——,总之先来打扫吧,嗯。」



一弥重新整顿了一下心情说道。放置好手提箱,借来打扫工具,「维多利加,还不可以坐下!会把衣服弄得都是灰……喂!」一边训斥着,一边勤快地开始用掸子掸灰或是擦地。



维多利加则是用手压着头,眯细着眼忍耐幻觉和幻听。



「哟,忘记确认一件重要的事情了。还不知道你们使用这个地方是用作什么用途」



一弥从地板上抬起头,用手背擦拭额头上的汗。维多利加撇嘴按着头看着三角窗外。



管理人斯帕奇拿着木质看板和笔。



「这里是不可居住的建筑,毕竟也没有门可以完全看清房间内嘛」



「你,是说没有与外界隔绝的门就无法作为家使用对吧」



维多利加按着头小声问道。随后斯帕奇倒吸了一口气回头望向维多利加,脸色暗了下去,漂亮的蓝眼睛转眼间开始堆积泪珠,摇了好几次头,双手也不住地挥动「小姑娘!这是多么具有独创性与哲学性的问题啊!好羡慕……啊啊!你!是个出色的人!跟我!完全不同!」建筑物内响彻着悲鸣。



旁边枝头上斑斓多彩的鸟儿同时振翅。



斯帕奇又马上重新站好,乍一看冷静又沉稳,



「我没有能够回答小姑娘哲学性提问的知性,真是遗憾……但是,总之这里已经被决定当做办公室或者店面了,请在看板上写下店的名字然后挂在入口吧。看,大家都是这么干的」



斯帕奇用颤抖的手指向某处,一弥和维多利加并排着站在楼梯平台上俯视各式小房间。



寂静但奇怪的房客们,净是些不知在做着什么的年轻人,但的确不是作为住宅在使用……每间房门前都挂着写上了像是店名的文字的木质看板。有人在缝纫机前缝着什么,好几人聚集着在打字,有人则在堆起纸币然后数着。



「鞋店、诗人、个人银行、然后还有什么来着,总之每个人都在做着某事」



「维多利加,那、我们该怎么办……」



说着一弥窥探起维多利加的脸。



维多利加按着头忍受着幻听,银白色长发在三角窗吹入的风中梦幻地浮起,像是阁楼的小房间映照着白金的光芒,橘色的乌龟悠闲地走过。「喂——维多利加?」一弥说着,无甚兴趣的嘶哑嗓音即刻回应道,



「……我什么也不想做,所以什么也不做」



「嗯、嗯」



「唔——……赌上我的尊严我也不工作!你!」



「昨天你也这么说了」



一弥无奈地回复。维多利加边按着头,



「梦想是……懒惰的……看门狗……」



然后斯帕奇像长颈鹿一样伸长脖子,用奇怪的极快语调强行加入了对话,



「……原来如此,小姑娘是准备故意浪费绝妙的独创性与哲学性,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新物质世界内拒绝生产性地生活下去对吧。而且是在这个、『财力即权力』『贪婪即真善』的、纽约的、正中央!这是多么令人雀跃的逆冒险啊……!啊啊!可恶。啊啊!让人羡慕得头发都要掉光了……」



然后激烈地挠抓自己的头发。



一弥悄悄地对他背过身子,小声说,



「但是好困扰啊,现在没有别的地方能去了……」



维多利加也偷摸着低语道,



「久城,你给我试着做各种各样的事情……」



「我?」



「毕竟,忙碌、是你最喜欢的品质吧?」



「才不喜欢啦!这是误解!而且我还要在新闻社里工作,要在这里做什么?做得来吗……」



说着一弥交叠起双臂,然后回头看向管理人斯帕奇。他还在伸长脖子热心地竖起耳朵听两人讲话。一弥客客气气地问道「那个、作为参考,可以告诉我之前的房客都在做些什么吗?」



斯帕奇乍看很冷静地点头,



「啊、啊啊,是在办侦探社噢」



「诶,是这样吗!但是都不干了说明生意不好吧」



「不是的,生意很好!毕竟有警察就跟没有一样,帮派又非常恐怖,有侦探在的话大家就会想要求助。名声也很好,但是……在这条街上为了正义不顾一切的人物……警官也好侦探也好……」



然后一脸严肃地指着地板。



是一弥用抹布擦了一半的、红褐色的痕迹……



「他是被中国黑帮用青龙刀砍头死掉的,这还只是上周的事情」



一弥无言以对,只是看着地板上残留的血痕颤抖。重新振作起精神问道「那、在那之前的房客又是做什么的呢」



「在那之前也是侦探社。是三名精明能干的原检察官男子和两名原女刑警合办的,说是想办成第一代连锁侦探社。还想着都是些优秀的人,一定能很快做成大公司然后搬出这里的」



「这样啊。那、现在是搬到更大的地方办侦探社了吗」



「不是,全员都死了。被意大利黑手党用香蕉机关枪射成了筛子」



随后,伸手稍微剥开了破破烂烂的有花朵图案的壁纸,上面留下了好几处崭新的弹痕。一弥看到后打了个寒战。



「对了!在那之前也是侦探社。那时还是另一个男人当管理人,我从他那里有听说过。是两个老爷爷开的……生意一度很好……但是不小心惹怒了爱尔兰帮派……某天早晨,从这里被吊起来然后死了,然后……」



指了指天花板,那里有两个可能是用来垂吊电灯的看上去很结实的圆形金属部件。



「两具老爷爷的尸体,就这样摇晃、摇晃……」



一弥完全颤抖起来。



「综上所述,这间<小马房间>里有侦探社这件事意外地广为人知,现在也时不时地有委托人上门……啊、说起来今天早上也有一个人过来了」



斯帕奇开始回忆,



「是个像是乡间的老夫人一样的人,我告诉她这里已经没有侦探社,并且今天你们就要入住,她还很执着地问新入住的你们当不当侦探。她的穿着非常复古,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她旁边时会感到阵阵寒气……不对,话说那真是一位非常奇妙的妇人啊……说是以前熟识的女性的儿子在今早陷入危机中想要借助侦探的帮助。就算我说这次入住的房客大概不会当侦探吧,她也不听。为了去找你们就急忙回去了。真是个非常死心眼的人啊……啊啊、对了,她走时还忘了这个」



说着拉开柜子的抽屉,是个月牙形状的很有年代的胸针。



维多利加皱着眉「你说那是个老派的乡下老夫人?」



一旁,一弥说着「什么都可以就是侦探社不行!很危险的,啊啊,危险,也太危险了……」抱着头开始东跑西窜。



管理人斯帕奇则是「嘛决定好就请告诉我吧,附赠特别礼物。那我先告辞了」。说完抓着爬山虎「啊啊啊——!」地叫着消失在了楼下。



一弥停下了脚步,



「对了,点心屋怎么样,维多利加?咦咦……」



开始观察起对方的脸。



维多利加的银白色长发延展开来,翠绿色瞳仁也在不知不觉间闪烁着奇妙的光芒。



「你、突然怎么了?」



「是因为意大利黑手党、爱尔兰帮派、中国黑帮吧,侦探社那么危险吗、你?这么说,是的。但至少不会无聊啊」



有种不好的感觉,



「虚无之河上流过爆弹……桥的上方,我在等待着……」



「维多利加!」



一弥动气地训斥,维多利加一脸不明的样子,



「久城,这个新世界,存在着就算无聊且快要堕入虚无也仍在等待被解开之日的未解决事件……而且如果开了侦探社那么谜团也会主动前来!这简直就是马卡龙如同小雏鸟排着队来临的幸福啊」



「不、不是马卡龙……而是子弹像小雏鸟一样排着队射向维多利加你……不、不、不行啊……」



突然维多利加吼叫起来,



「可是!我啊!好无聊——!我——!无聊就是无聊——!」



墙上棕榈的叶子沙沙地摇曳。



鸟啪塔啪塔地飞着逃走。



维多利加横卧在刚打扫完的地板上,咕噜咕噜地滚来滚去。



一弥跳起来躲避,维多利加蓦地站起,摆出一副不爽到极致的神情瞪着一弥,然后转过去用屁股对着一弥,干劲十足地握着笔。



一弥战战兢兢地观察情况。



木质看板上流利地写着<灰狼侦探社>。「不、不行的」一弥慌张地取下看板,翻过来,用比维多利加更大的字写下<灰狼点心店>。维多利加生气地拿过看板,在侦探社的文字下写上<没有解不开的谜>。随后一弥也用力地拽过看板,在点心店的文字下写上<没有做不了的点心>。<此人乃名侦探><此人乃名厨>这般又各自写下许多文字……



「维多利加!都说很危险了!你到底在干什么!」



「离我远点。无聊到死才是真危险!我已经受不了了!」



「不要狡辩!」



「这里应该有家侦探社的啊,啊啊、看……」



低沉的男声接近,



「……有了!」



维多利加和一弥保持着扭打在一起的姿势,「姆?」「诶?」地抬起头。



是个身穿高级西服和皮靴,一眼就能明白是上层阶级打扮的年轻男人。虽然很帅气,但是冷漠的双眼和撇着的嘴让人感觉心地不善。



维多利加睁开翠绿双瞳。一弥目瞪口呆,过了一会才注意到地低声说「啊、我在今早的早报上看过你的照片,你是……」



「——全美拳击冠军威廉·特雷顿先生?」



「蔓越莓花盛放之时」



蔓越莓花盛放之时 就回家吧 回家吧



因为你在等我



蔓越莓花盛放之时 就回家吧 回家吧



因为妈妈在思念我



蔓越莓花盛放之时 就回家吧 回家吧



因为爸爸也为我离去而寂寞



蔓越莓花盛放之时……



蔓越莓花盛放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