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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port-3.5 最后的旅程(1 / 2)



港口码头旁停着一艘建筑物般的硕大白色船只。



船头有个大缺口,悟告诉我,会连同车子一起从那个大洞搭上船。肚子里吞了好几辆车都不会沉,人类制造的东西真是惊人。



话说回来,究竟是谁想到让这种建筑物般的铁块漂浮在水面上?我只觉得那个人脑筋出了点问题。重的东西会沉入水里,是世间的定律。通常人类以外的动物绝对不会想违逆世界的真理,人类果然是奇怪的生物。



悟走向渡轮码头买了船票,走回来时不知为何满脸通红。



「哎呀,真糟糕,真糟糕。他们说奈奈不能登记为同行乘客。」



悟好像在买票时需要登记的登船名册上也写了我的名字。



在柜台表明宫胁奈奈(六岁)是只猫后,听说引得工作人员哈哈大笑。悟在这种事情上偶尔迷糊到不行。



「那我们上船吧。」



好些车辆已经如同念珠般排成一列,驶进敞开的大口。——喂,这艘船已经吞了不少车了,真的不会沉吗?



「奈奈,你怎么有些膨起了尾巴?」



呃,因为,万一这艘船沉了,我们当然会掉进海里吧?那不就——对吧?



我想起了去吉峰家时看见的大海。一想到如果掉进了发出轰隆浪涛声的汪洋大海里,连我也是避之唯恐不及。况且猫本就不擅长游泳,也非常讨厌水(也有一些奇怪的猫喜欢洗澡,但他们是发生突变的猫)。



悟也不太可能头上背着我,一路游回岸边吧。



不理会我的担忧,银色休旅车驶进了船的肚子里。悟左肩上背着旅行包,右手提着装有我的笼子,走路似乎有些吃力。——明明不久前,他还轻轻松松地搬着这些小东西。



喂,我自己走吧?



我从内侧伸手扳弄盖子的锁扣,悟慌忙说:「不行不行!」然后让盖子那一边朝上,倾斜地提着笼子。啊哟哟,我的屁股于是滑向笼子深处。



「动物不可以在渡轮里走来走去。你忍耐一下。」



动物的话,那也包括狗吧。待遇平等是好事。有不少旅馆可以提供宠物入住,但有许多设施愿意收容狗,却把猫拒在门外。理由不外乎是猫会磨爪子等等,所以不行。这点小事只要向带猫入住的房客额外多收点修缮费用就好了吧。更何况,猫只会在可以安心的环境里磨爪子,住在外头的旅馆时,极少兴起磨爪子的欲望。



而且人类经常在意的「动物气味」,猫可是比狗还淡。



总之,狗可以猫不行这种差别待遇,会让猫觉得非常火大。就这方面而言,猫狗都不行,让人完全可以接受。这艘渡轮是好渡轮。



悟带着我前往宠物室。所有动物都托管在这个房间里。



房间冷清单调,但干净整洁,相当宽敞的笼子毫无空隙地一直堆到天花板。今天携带动物的乘客似乎不少,十来个笼子里几乎都有动物入住。先住进来的猫只有一只白色金吉拉,其他从小型乃至大型都是狗。



「他是奈奈,在登陆之前,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悟特意向先住进来的房客打招呼,一边将我移进房里的笼子。



「奈奈,你可以吗?不会寂寞吧?」



在有这么多其他猫狗的状况下,哪可能觉得寂寞。我反倒想换清幽一点的环境。今天遇见的狗儿们特别多话,仗着数量多,兴奋地吱吱喳喳,悄声嘀嘀咕咕。「又是猫。」「这次是杂种。」真是吵死了。不好意思啊,我是杂种,哼!



「其实我也很想一路开车到目的地去。对不起喔。」



都说了别在意这点小事,才一天而已,我会忍耐的。别看我们这样,猫可是意外地耐性坚强。



这次的旅程似乎在搭渡轮登岸后还很长。悟最近又很容易感到疲劳,不再有那么多精力可以开车走完全程。



「我会尽量过来看你,就算寂寞也要忍耐喔。」



可以别在外人面前说这种过度保护的话吗?害我浑身不自在。



「你好,同样是猫咪,请和奈奈好好相处喔。」



悟探头看向住在我正下方笼子里的金吉拉。由于我已经进了笼子,看不见他,但他从我们走进房间到现在,一直在底部角落缩成一团。



「这只猫也很寂寞吧?今天小狗很多,可能是在害怕。」



很可惜,猜错了。缩成一团的金吉拉始终微微颤抖着尾巴尖端,对狗儿们的长舌感到郁闷又不耐,这我可是一目了然。



「奈奈,那等会儿见了。」



悟抱着自己的行李走出宠物室。



下一秒,狗儿们的问题排山倒海而来。



「喂,喂,你从哪里来的?」「你要去哪里?」「主人是什么样子的人?」——我一瞬间明白了金吉拉在笼子深处不耐地缩成一团的心情,也仿效金吉拉的对应方法。



因为太吵了,我在底部蜷成一团佯装入睡,悟却会错意了。



「对不起,你果然很寂寞吧。」



悟一而再地前来看我,甚至让我觉得有些太频繁了。没关系,不用那么常来啦。由于悟来的次数比其他饲主还频繁,不久狗儿们开始调侃我受到过度保护。悟一离开,他们就齐声大合唱:「过度保护、过度保护。」



吵死了,安静!我发出低吼,准备再次在笼子底部缩成一团时——



每次都像小毛头一样吵吵闹闹,你们真是吵死人了。



我正下方的金吉拉刻意抬高音量说话。



你们看不出来真正寂寞的是那个主人吗?



看起来明明是高贵的长毛种猫,没想到讲话这么辛辣。狗儿们也不甘示弱地回嘴。咦?可是,对吧?那个饲主来的时候都说奈奈很寂寞嘛。



亏你们是狗,一个个鼻子都这么不灵光。那个饲主身上散发着来日不多的味道吧?才想尽可能多花点时间和爱猫在一起。



狗儿们不约而同静了下来。紧接着又开始小声叽叽咕咕说:「好可怜。」「好可怜。」坦白说,音量根本没有压低,但算了。都是年纪尚轻的小狗,脑袋还不聪明吧。



那个,谢谢你。



我朝着看不见的正下方笼子道谢,金吉拉声音冷漠地回答:「我只是觉得很吵而已。」



附带说声,遭到训斥的狗儿们在悟接下来出现的时候,全都朝他猛摇尾巴。悟欣喜若狂:「哦!大家都对我摇尾巴,真是大受欢迎。」然后从笼子的缝隙间摸了摸几只小狗。虽然不聪明,但都是坦率的乖孩子。



之后,我们两只猫儿也不时加入狗儿们的闲聊,这趟海上旅程平静无波地一分一秒过去。不过,讨论到喜欢的点心时,狗儿们就算提到皮骨,我们也完全不懂好在哪里,很多时候对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隔天早上,渡轮抵达了目的地。悟第一个前来接我。



「奈奈,对不起喔。你很寂寞吧。」



不不不,一点也不会。我和讲话辛辣的金吉拉也聊得相当开心。真希望最后可以稍微打声招呼。才这么心想,悟在走出房间之前,替我将笼子的格形盖子转向屋内。



「奈奈,向大家说再见吧。」



我先走啦,我说。狗儿们一同甩甩尾巴。



Good luck.



金吉拉这么说了。Good……什么?



好像是祝你好运的意思。我家主人常常说这句话。



这么说来,蓝眼睛的主人和日本女主人来见过金吉拉。看来他基本上以日语记住了人类的话语,但也大致听得懂主人在说什么。



谢谢你。那我也说声Good luck。



于是我和悟告别宠物室,走出船舱,坐进银色休旅车。



插图f-1



驶出渡轮口,蔚蓝的青空在眼前延展开来。



「奈奈,我们总算登上北海道啰。」



感觉是地面非常平坦的辽阔无边土地。从车窗往外看见的景色虽是寻常街道,但空间分外宽敞,路宽也比东京一带还宽。



奔驰了片刻后,景色变作郊区。四周更是空旷,教人心旷神怡。路上行车数量也不多,可以悠哉从容地享受兜风乐趣。



今日陪伴旅程的音乐,依然是从那首仿佛会跑出鸽子的乐曲开始。



路边交错地盛开着紫色与黄色的花。它们随心所欲生长,应该不是花圃,而是野花。



北海道的道路即使无人维护,照样花繁似锦。与以水泥和柏油密密实实铺起的东京道路截然不同,这里即便是看似闹区的地方,路边仍旧保留着泥土地面。多半是这个原因,土壤得以好好呼吸,风景恬静温和。



「黄色的花是麒麟草,紫色的花是什么呢?」



悟也留意到了野花。相互交错的紫色与黄色非常鲜艳显眼。紫色的花并不是单调的单一紫色,由浓到淡,深浅不一。



「稍微停下来看看吧。」



悟将车子停在路肩变宽的地方。我也在悟的怀抱中下了车。偶尔会有零星的车辆经过,因此悟没有把我放到地上,直接抱着我走近紫色野花。



「原来是野菊。但这种花在我的印象中,好像更纤细脆弱一点呢……」



野菊奋力向上生长,茎的部分开出了无数花朵,整体形状就像倒立的扫把。看起来一点也不纤细脆弱,反而强悍有力。



啊!



发现的同时,我伸出手。蜜蜂在花丛间飞舞。



「奈奈,不行,被叮到的话怎么办。」



就算你这么说,但这是本能嘛。我朝着蜜蜂挥了挥手,悟终于牢牢扣住我的两只手。



啧!飞来飞去的虫很刺激又好玩呢。放开我!我试着挣扎,但悟抱着我再度坐进休旅车。



「只是捕捉的话那倒还好,但奈奈都会吃了他们。嘴巴里要是被针刺到,会很伤脑筋吧。」



一抓到东西,当然要先咬再说。在东京,每当我打死了偶尔跑出来的蟑螂,也会啃咬他们。虽然坚硬的翅膀就像在啃咬赛璐珞一样,我无法接受,但身体相当柔软,风味绝佳。



每次发现我吃得散落一地的蟑螂残骸,悟都会发出凄厉的尖叫声。人类究竟为什么如此讨厌蟑螂?分明构造上和独角仙还有金龟子差不了多少,看到独角仙和金龟子时,也不会发出惨叫声。反而在猫看来,移动速度越快,我们越觉得好玩又充满挑战性。



驶下河岸边的道路,不久来到了沿海道路。



——哇啊!



「呜哇!」



我和悟几乎同时发出惊叹。



「就像大海一样呢。」



道路两侧是一整片无边无际的芒草。芒草白穗淹没了平坦又辽阔的原野,一直延伸到尽头。白色的浪头直到尽头都随风摇摆。



距离上一次停车没有间隔太久,但悟再度停下车子。路肩相当宽敞,也少有来车,想随处停在哪里都可以。



行车不多,但悟让我下车时,还是绕到副驾驶座将我抱下来。是担心我会突然跳到马路上吧。悟真是过度保护呢,但如果他能因此安心的话,我也不介意被他抱着。而且悟的手掌很大,拥抱很沉稳,我也非常放心。



不过,真想从高一点的地方俯瞰这片景色。我从悟的怀抱溜到肩膀,伸长了身子,视线的高度正好和悟一样。



风沙沙低吟。芒草的花穗蜿蜒起伏,不断蔓延至双眼也无法望见的远方。仿佛追赶着在尽头消失的穗浪,另一波穗浪接着诞生。



悟说得没错,简直就像地面的海洋。和大海不一样,不会发出轰隆隆的沉闷可怕声,所以我也许比大海还喜欢这里。——如果是这片海洋,连我也能游泳。



我轻轻跳下地面,钻进芒草之海。



景色一鼓作气切换。眼前全是茂盛的芒草茎,仰首望去,白色花穗在遥远上方摇来晃去。最后是花穗上方的高耸澄澈青空。



「奈奈?」



悟的呼唤声担心地追了过来。



「奈奈,你在哪里?」



踏着干草的声音传来,看样子悟也走进芒草大海了。这边喔,我在这里,就在悟身边。



但是,悟的声音一边呼唤着我,一边越离越远。奇怪了,我看得见悟,悟好像看不见我。是因为完全被芒草埋没了吗?



真没办法呢。为免悟迷路,我尾随在后。



「奈奈。」



是是,我在这里喔。我回应了悟,但我的声音似乎被风吹散,没有传进悟的耳里。



「奈奈!」



悟的声音渐渐变得焦急。



「奈奈!奈奈,你在哪里!」



见悟开始朝远方疾呼,我终于看不下去,用尽全力大叫一声。



都说在这里了!



在仰望着的芒穗更上方,逆光之下,悟背对着苍穹俯身看向我。视线与我相会的那一瞬间,僵硬的脸庞忽地放松——紧接着眼眶也是。滑过脸颊的水珠反射着日光。



悟不发一语地跪在地上,将我紧紧抱在怀里。哦,有点痛呢。内脏要跑出来了。



「笨蛋!要是在这种地方迷路,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悟怒斥着,声音在哭。



「你这么小,这里根本和树海没有两样吧!」



去富士山的时候,悟告诉了我何谓树海。听说在树海里指南针无法作用,会让人分不清楚东西南北。



真是傻瓜,我才不会跑远到跟丢悟呢。



「不要丢下我……留在我身边吧。」



啊——终于。



你终于说出真心话了。



我一直都知道悟有这种想法。



也知道你为了将我送走,明明拼了命地寻找新饲主,却在每一次会面失败后,都如释重负地带着我回家。



嘴上对着会面的对象说:「真可惜。」但回程车上,看见你那般兴高采烈的笑脸,我怎么有办法抛下悟,离开前往其他地方呢。



我绝对不会丢下悟不管。



悟压着声音哭泣,我小心翼翼一遍又一遍舔着他的手。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小时候被迫与悟分开的小八,肯定也是同样的心情。不得不与如此思慕自己的孩子分开,小八心里会有多么不舍啊。但是,无论是孩子还是猫,都无力推翻那样的现况。



但是,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我原来是野猫。这次我们一定可以实现自己的愿望。



好了,走吧。这是我们最后的旅程。



最后的旅程中,要将无数美景尽收眼底。就将我们的未来,赌在可以看见多少动人美景上吧。



我那7字形的钩状尾巴,一定会将沿途看见的动人美景都吸引过来。



回到车上,再度驱车行驶后,仿佛会出现鸽子的CD播完了。而后,低沉又悦耳的女性歌声,以不可思议的抑扬起伏,唱起了我感到陌生的不可思议语言。



仿佛会出现鸽子的乐曲听说是妈妈喜欢的歌,而这首是爸爸喜欢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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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路两边始终镶嵌着紫色与黄色野花。



休旅车顺畅无阻地行驶着。——上次停下来等红绿灯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偶尔经过城镇,才会遇到仿佛突然冒出的红绿灯,但一到郊外完全看不见。信号灯的数量之少与高速公路不相上下。



偏离沿海道路,进入内陆,道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繁茂原野。不久之后原野消失,换成了人类修整过的平缓山丘。



真惊人,原来地面也会如此平坦又宏伟。这里的地面与至今去过的土地地面都不一样。



路旁土地开始出现以木头制成的栅栏。那些栅栏圈起的区块中——嗯?有某种硕大的动物将鼻尖朝向地面,咀嚼着青草。那是什么?



我将手搭在副驾驶座的窗框上,踮起脚尖。对了,由于我经常像这样踮脚欣赏风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悟就用大箱子和坐垫为我加高座位,方便我看窗外景色。但是,一旦出现令人好奇的东西,我还是忍不住向外倾身。



「啊,那是马喔。这一带都是牧场。」



哇,那就是马吗!我在电视上看过,但这是第一次看见真正的马。马在电视上看起来非常庞大,在路边吃着青草的马确实也很巨大,但身材比较纤细。



我回头看向已甩在后头的马,悟笑了起来。



「你喜欢看的话,下次再看到马,我就停下来吧。」



接下来路过的牧场,围着马匹的栅栏与马路有段距离,马儿远得看起来相当娇小。



「离得有点远呢。」



悟感到可惜地走下车,再次从副驾驶座将我抱出来。



然后「磅」一声关上车门——明明远得看起来比悟的手还要小,马儿却停止吃草,抬起头来。



马儿与我们之间的空气赫然紧绷。马儿竖起耳朵,笔直望着这边。瞧瞧——真是神经敏锐的生物。



「啊,奈奈,他在看我们耶。」



不单是看,是在观察我们喔。观察我们对他是否有危险。说不定是因为离得远,才更想看清楚我们的真面目。如果近得一眼就能看出我们是人类与猫的组合,也许反倒会安下心来。



既然身体那般巨大,用不着如此过度敏感吧?但动物皆有与生俱来的性质。体型再怎么庞大,马儿毕竟是草食者,草食者都有被肉食者狩猎的记忆。不由自主就会胆小畏缩。



反之,我们猫儿如此娇小,却是属于狩猎的那一方。狩猎者即是战斗者。我们猫儿也会对未知的事物提高警觉,但不得不开战的时候,面对比自己大上数倍的生物,仍然会膨起尾巴。



半感到好玩地戏弄猫的狗最后会哀嚎着卷起尾巴,也是同样的道理。即便是比自己大上十倍的大型犬,我们该应战的时候就会挺身战斗。



仔细想想,狗已经很久不狩猎了。猎犬也是为了主人才追捕猎物,不会自己给予猎物致命一击。这点是与我们猫儿的决定性差异。纵然只是抓到虫子,我们追捕猎物的时候,必定自己了结猎物的性命。



有无这种「了结性命」的感受,在动物间是极大的差异。马儿确实比我大上几十倍,但我不觉得害怕。



我忽然得意洋洋。对于自己是尚未失去猎性的猫感到骄傲。



身为并未失去猎性的猫,面对接下来即将降临在悟身上的事物,我也决计不会垂下尾巴。



马儿好一会儿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们,大概是终于认定我们不是急迫的威胁,再度开始吃草。



「挺远的,不晓得拍不拍得到。」



悟摸索口袋,掏出手机。是附有相机的那种手机。顺便说,他最常对着我按下快门。



不过,我想别拍那匹马比较好喔。



悟拿着手机朝马儿伸长手后,马儿再度抬头看向这边,耳朵又竖了起来。是在警戒做着可疑动作的悟。



直到悟按下快门为止,马儿都文风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我们。



「嗯……果然太远了。」



悟拍了一张便宣告放弃,收起手机。马儿仍看着我们——一直看——一直看。



一直看到我们坐回车内关起车门为止,马儿才总算再次开始吃草。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



明明他只要起脚一踢,我和悟眨眼间就会不支倒地,但有些动物的生存方式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