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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别后重逢.(1 / 2)

243:别后重逢.

? (猫扑中文 ) ( ) 月儿不知何时爬上树梢,漫天昏暗中现出幽蓝色的光,隐隐的从树藤蔓叶间隙中渗下,落在青色的月石板上,形成莹莹玉色,与地上浅紫色的花瓣疏落离间,相耀成晖丫。

琴音骤然转缓,如水流觞,柔和清扬,流淌进心底。和着揉弦之音,她穿行在浩浩烟波云水之间,轻舒玉手,长袖生风,似笔走游龙绘丹青,动作典雅而不失矫健,颇有飞天之韵。

段凌赫看得痴痴,这个女子,多像他的果果……

琴音沉沉,音乐已进入慢板,节奏自疾而徐,进入尾声,越来越缓,越来越淡。女子的动作也越来越缓,婉约典雅,极尽柔美。

当丝竹之声一缕一缕,越飘越远,女子的身影也慢慢淡出,最后定格,又恢复了如初的姿态。

一整支舞结束,她都没有露面,可众世人却好似已然瞧见了她一笑回首,娥眉婉转,未语醉芙蓉媲。

流水行云的音乐似乎还在耳畔,龙飞凤舞的舞姿似乎还在眼前,让人欲罢不能,观不忍去,空气仿佛被冻结了,一片静谧。

终如人心中期许,四展屏风依次打开,缓缓转过来,周围又立即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万寿无疆!

刚劲而不失柔美的四个大字,以狂草墨书依次排开。

四展屏风各书一字,分别以斑斑清影的墨竹;迎风乍动的水莲;轻描淡画的菊花和几树间错的寒梅为底蕴,并在一起好似一副从遥远深处绵延而来的水墨山水画,冲淡高雅,韵味流长。

就如同她刚刚所跳之舞,清灵幽氲,浓淡泼彩的渲染,画笔婉转,缠绵而不失豪放。

先前,所有人都被她的舞艺吸引,只是看到她水袖轻扬,曼妙起舞,却不想她并不单纯的只是跳舞,水袖所到之处,竟留下一幅幅墨画,实在高妙!

方才跳舞的女子这时优雅的走出来,只见其身形纤细,清颜白衫,青丝墨染,衣袂飘飘,若灵若仙。垂着头,一直走到南皇跟前,双臂含胸,作揖朝拜,“愿吾皇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龙体康安,万寿无疆!”

南皇这时才终于反应过来,欣然赞许的拍手,“好,好!赏!”

南皇的话音刚落,女子还未来得及谢恩,只听身后传来“啪”的一声,所有人的视线不禁都移到段凌赫的身上——

段凌赫不知何时竟站了起来,脚下酒杯碎裂,酒水洒了一地,他僵挺着身,双眸痴怔,直盯着眼前背对着他的女子。

所有人都有些迷惑他为何会有此举,一直冷眼看着一切的南宫焰,此刻眼神已经喷火,玉璃看得心里颤颤,也愈发狐疑他们二人的关系。

沉谧中,坐在段凌赫左侧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拳头抵在唇下虚虚的咳了一声,段凌赫木然的神情一凛,刹那间反应过来,默默的坐下。

一堂沉默中,南皇忽然朗声大笑,“寡人早就听闻赫王的风流韵事,没想到……哈哈哈……”

经他这么一点拨,所有人便纷纷解惑。西陵赫王爷爱好女色,妻妾成群,他们早已有所耳闻,今日看他这般发痴,想来是看上这名舞姬了!只是这克制力……未免有点儿太差了吧?

所有人哂笑,不乏嘲讽之意。

“赫王若是喜欢,寡人将她送与王爷便是!”南皇也算性情中人,开口便将人许给他,似要成全一段佳话!

段凌赫心中一悸,伏在地上的女子双肩微颤,南宫焰拳头一紧,杀人般得目光一下射过来——

“父皇!”玉璃忙不迭的出声,语气焦急的解释,“她可不是一般的舞姬!她马上就要成我……”

话几乎脱口而出,蓦地想起此时场合不宜,连忙改口,“哎呀,反正就是不行啦!你不能把她送人!”尤其是这个男人!

不能送?南皇狐疑她竟会如此大的反应,忍不住多看几眼伏在地上的女人,心思几转,命令道,“抬起头来!”

唐果的头垂得低低,刚才的一切她听得一清二楚。赫王,段凌赫……

犹豫了一瞬,她缓缓抬起头,面向南皇,不卑不亢,注视着他。

南皇微微蹙眉,众人也都有些叹息——人,没有舞美!没有想象中的倾国倾城,只是很一般的女子,勉强也只够算是清丽而已!

紧盯着她容颜的段凌赫,眼神也不由地一黯。南宫焰先是一诧,紧接着唇边露出些许微笑。

玉璃心下松口气的同时,目光忍不住瞟向躲在暗处的唐蟹。果然看他老神在在,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只是这样一般般的女子,况且要送的人还是阅女无数的赫王爷?怎么拿的出手?但是话都说出去了,该怎么收场?

南皇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段凌赫翩然一笑,轻声道,“小王谢过南皇美意!方才只是一时间想起一位故人,不想却扰了南皇的兴致,实在失礼!”

说是为自己方才的冲动抱歉,神情间却并无一丝窘迫。

如此甚好,南皇点头微笑,“既然王爷无意,那此事便罢了!你下去领赏吧!”

唐果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叩谢过后,从容的离开宴席。

“以貌取人!”玉璃不满地嘀咕,对段凌赫的印象更是坏到了极致——

别人离得远,听不见,但南宫焰却听得清楚,唯恐她这直脾气再惹出什么事,忙转移她的注意,“这几展屏风狂放大气,写意优美,我方才看她手中并没有笔墨,不知是如何妙笔而书?”

听他夸奖实属不易,玉璃笑地十分得意,“皇兄你猜呢?”

南宫焰摇摇头,表示不解。

“那,赫王呢?”玉璃忽然看向段凌赫,是所有人都未料到的,包括南宫焰也不由一愣。段凌赫更是不曾料她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这才抬眸正眼看她。

眼神一如上次所见那般凛冽桀骜,玉璃不由自主地昂了昂下巴,“玉璃素闻西陵国的赫王爷三岁能诗,四岁能画,才思敏捷,绝顶聪明!不知今日,可猜的出这其中端倪?”

话说到这份上,段凌赫若是不回答,便失了西陵国人的身份,竟连一介女流都不如,可方才之事,他已经引得南皇不满,此刻若再回答,便好似炫耀,留人话柄,答或不答,还当真有些为难!

看着段凌赫骑虎难下,不失为一件乐事,这南宫焰自是不会言语的。南皇又宠她,再则方才之事,心中也有些想要打压西陵,更是不会开口为他解围。

就连段凌赫也不曾想,开口为他说话的竟会是南宫烈,“赫王爷怎么说也曾在神墓圣地受教,是星宿道长的得意高徒,又怎会看不透你这小伎俩?玉璃,莫胡闹了!”

“我怎么是闹呢?”玉璃不满他偏帮敌人,不高兴的撅嘴嘟嚷,“你们都说他厉害,我又没见识过,考考他不行吗?”

“能考住我师弟的人,这世间可没几个!玉璃公主果真是聪慧过人!慕容殇佩服!”戴着白色面具的男子,忽然开口,浅笑着赞她。

“慕容殇……你是他师兄?那也是星宿道长的弟子喽?”玉璃终于将视线移到他身上,不见真容,便上下打量着他的衣着,猜测他的身份,“六哥说我这些不过是小伎俩,可赫王爷却答不上来,不知你可拆的穿我这小伎俩?”

这话说得有些砸脸,连南皇都有些担忧段凌赫会恼羞成怒,毕竟是名声在外的人,况且还是王爷,被一个小女子这么逼迫任谁都会生气,可段凌赫今天却出乎意料的平静,神情淡淡地自顾饮酒。

“小王曾听人说,有一种伏香墨是由锡粉与香苷混以上等浓墨所制,此墨可以渗入极小的细目纸绢内,书写后不见踪影,如为无物,一经月光照拂,便可立现!”

慕容殇浅浅的笑,因有面具遮掩,看不到是何神色,但一字一句分外清晰,“此舞开场前,公主曾说过一句时间到了!若是小王猜测的不错,这墨笔定是公主先前特意让人以伏香墨书写在屏风上,美人趁月而舞,不过是个幌子!只等月光降临,便可功成!”

“不错,猜得不错!就是这样!”玉璃轻咬唇瓣,点头,虽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

众人恍然大悟,南宫烁笑道,“慕容太子果然是见多识广,本王方才的确闻到一股清香,还以为是美人脂粉,却不想竟是这墨香!有趣,有趣!”

“咱们玉璃公主为了南皇的寿宴,还真是颇费心思!才能艳惊四座啊!”

众臣的恭维声此起彼伏,南皇自是高兴,对玉璃,以及所有安排寿宴的人都大加封赏,一时间气氛浓浓,众人把酒言欢,笑语笙歌持续不下。

玉璃看看段凌赫,又看看慕容殇,若有所思。

前者冷漠不言,甚至对她连眉毛都未挑一下;后者淡淡微笑,看她望过来,朝她一拱手,示意共饮,玉璃装作没看见,转身出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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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全然昏暗,青蓝天幕,皓月侧悬,夜色如水。

泉池边的凉亭,南宫焰正侧靠着石壁看星星。夏天独有的夜风扑面而来,凉凉地,十分惬意。

“干爹,终于让我逮到你了!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跑出来躲清闲!”还没见人,便先听到他兴高采烈的声音,果不其然,话音未落,唐蟹就已经跳上了他的背。

南宫焰微蹙的眉头稍稍展开,没有回答他,只是侧耳听着从锦池那边传来的乐声,离得有些远,声音渺渺悠扬,倒比在那边时还要好听。

“唐果都为你这么牺牲色相了,还不高兴么?”对他的态度,唐蟹显然不满意,瘪着嘴埋怨。

“牺牲色相……”

想着唐果精彩绝伦的舞艺,还有某个人那无比失望的神情,南宫焰的神色才有些缓和,“臭小子,不怕她回去收拾你?!”

“她收拾我,你总会护着我的嘛!”唐蟹把脑袋抵过来,南宫焰在他乱糟糟的头发里抓了抓,不无怜爱,“伤口还疼吗?”

唐蟹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谄媚的机会,点头如捣蒜,“疼,疼得厉害!不过干爹一关心,立马就不疼了!”

“跟谁学的油嘴滑舌!”南宫焰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

忙活了一天,如今终于得闲,又是这般清爽,唐蟹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躺在他的大腿上赏星星,“唔,真美啊!”

南宫焰没说话,唐蟹又问,“干爹,你说美不美?”

“你是指舞,还是星星?”他反问。

“你觉得呢?”

“都美!”

“那你还满意吗?”

南宫焰不负他所望的点头,唐蟹笑嘻嘻的眨眼睛,“也就不生小螃蟹的气喽?”

“谁?”南宫焰还未来得及点头,敏锐的听到树丛中有细碎的声响,声调一提,唐蟹警觉地往四下看,却不见人影。

“干爹,会不会是你听错了?”

盯着树丛注视了好一会儿,只有风声簇簇,哪有什么人的影子?

南宫焰微微点头,或许是他听错了吧!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不生小螃蟹的气了?”

见他点头,唐蟹立即得意的蹦起来,搂住他的脖子,两条小短腿也顺势盘上他的腰,“我就知道唐果一出马,你只有投降的份儿!哎,可怜的唐果,总算没白牺牲啊!”

“是,你们俩啊,都是我的克星!走喽,带你去找唐果!”南宫焰甚是无奈的点点他的小鼻子,双手托着他的臀部,顺着石阶一步步走远。

……

段凌赫走得飞快,像是生怕身后有人会追上来似的。锦池边上,慕容殇喊了他几声,他才听到,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得慕容殇实在担心——

“师弟,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刚刚酒宴上,他就觉得他的行为太过反常,现下又见他这样,实在太奇怪了!有什么事,是能让段凌赫失常的?

段凌赫神色木然地摇摇头,既然他不愿说,他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两个人并肩,顺着石阶,绕着锦池漫无目的的往前走。

孰料才走没多远,忽听前面传来一阵银铃般的欢笑声,段凌赫刚有所回转的情绪,再度飘忽,眼神不由自主地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

是玉璃公主和一名穿着水蓝色衣衫的女子,正在嬉戏追闹。

“师弟?”慕容殇伸手在他眼前晃动,段凌赫终于反应过来,掉头想逃走,脚下却踩到了东西。

捡起来一看,是一支嵌着绿色珠子的朱钗,简单而精致。

“不知是她们谁掉的?只怕还没发现!不如送过去吧?”慕容殇试探的询问他。

段凌赫眉梢微耸,似乎对他的提议感到有些为难。

“哎,没想到一个玉璃公主,师弟竟怕成这样!”

段凌赫蹙眉苦笑,显然对他的揶揄并不在意,却也没有想要对他倾诉的***。

“还真是有缘啊!”慕容殇自言自语地叹口气,从他手里取过朱钗,径自向二人走过去。

“没想到这里竟也有鸾枝树,而且还开得这么好!”

“是啊,我一直觉得鸾枝花娇嫩的很,要人悉心照料才能活下来,没想到在这乱石荒野中竟也可以生存!太出乎意料了!”玉璃也啧啧地叹,先前宴间的郁闷一扫而光。

繁茂的鸾枝花成簇成簇地拥挤在一起,月光照耀其间,一团一团更显娇嫩。唐果忍不住折了一支插在鬓角,玉璃看得眼睛直直,啧啧称艳。

两人正笑闹,只听身后传来柔和的男声,“怪不得姑娘要舍弃朱钗,原来是又有了新的饰物!不过,此花与姑娘甚是相配!”

舍弃朱钗?她几时曾舍弃朱钗?